绝音（1/2）

早春三月，千岛湖风景秀丽，春色明媚。杨婉令慵懒地靠着长歌门书院的阑干，一眼望去，入目尽是紫衣翩翩的临风少年，手中一杆墨颠山河，随意一挥，便落了一树桃花千朵，美得宛若梦境一般。

“师妹，这样的景致，你可还喜欢？”少年轻柔一笑，一头青丝衬得他星眸灿灿，面容俊逸。

“喜欢。”杨婉令勾了勾唇，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足以让少年心花怒放。

“看到你这段时间心情转好，我也替你高兴。”少年转了转手中的笔，缓缓朝杨婉令走来。

“只是师兄来了长歌这么久，也该要回去了吧。”杨婉令抚了抚身侧立着的古琴青玉流，打趣道，“我可不愿看万花谷一遍遍地差人来催，莫不然还成了我的罪过。”

“我已是闲云野鹤惯了的。”少年浅笑道，“便说他日非要回谷，师妹也能一并相伴不是？”

“换了平时许是可以，”杨婉令听他那般言语，微愣了愣，神色虽仍平静不起波澜，眼底却似添了几分淡淡的落寞，“只是以后……怕是难了。”

少年心下一滞，有些紧张地问道：“师妹此话何意？”

“门主前两日找过我了，”杨婉令深知隐瞒无用，顿了顿，索性说出了口，“他已为我安排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什么？”少年霎时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竟疏了礼数，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仓皇问道，“和谁？”

杨婉令早已料到身为自己的师兄，东方墨当会惊讶，却未承想他竟震惊至此，忙回答道，“和叶怜，藏剑山庄的少爷。想来这门婚事若成，对我长歌门与藏剑的世家交好当大有裨益。”

“所以他们就这么轻易地把你当成稳固两家势力的工具？哪怕他们知道你对藏剑少爷从未有过丝毫爱慕之情？”情急之下，东方墨已管不了那么多，好在杨婉令警醒，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低声道：“师兄……这样的话，如何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

东方墨这才冷静了些许，心头却似有刀子在割，一点一点，痛得他浑身发抖：“婉儿，你不喜欢他，对吗……”

“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杨婉令轻轻叹了口气，盯了青玉流许久，方才别过头去，仿佛被什么刺痛了眼睛，“不过是全凭门主之意罢了。但，若能借此忘了……”话到此处，她的眸子已不知不觉地润湿了，“忘了他……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么久了……”东方墨缄默了许久，方沙着嗓子问道，“你还是放不下他？”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我纵恨他、怨他，可那些相知相许相伴的年岁，又如何能轻而易举地忘怀呢……”杨婉令若有所思，娥眉间尽是萧瑟寒凉的意味。

东方墨怔怔地看着她，喉头梗了一句想问但如何也问不出的话。他轻轻转动着墨颠山河，一遍又一遍，似乎在决定到底该不该开口——明明话至嘴边，到头来却终是咽回了肚里。

在你的心里，我呢？我又是什么？

他颤抖着手，轻轻拂去了落在杨婉令鬓发上的桃花花瓣，半晌，才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婉儿……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师兄。”

“嗯。”玲珑心思如杨婉令，自然察觉到了东方墨的诸多不自然之处，可她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另一边，同为大唐三大风雅地之一的七秀坊外，叶怜抱着轻重双剑来回踱步，算来已有一个时辰的工夫了。好容易，瞧得远远来了几个桃粉衣裳的秀坊弟子，他便两眼放光，赶忙叫住了她们，急急问道：“恕我冒昧，诸位可知萧姑娘近来如何？”

“萧姑娘……哪个萧姑娘？”其中一个模样清丽的女子见他面色微红，不禁调侃了两句，“莫不是咱们的萧白胭萧掌门？”

一旁众姐妹听罢，也不由掩面一笑，只余了叶怜耳根发烫，尴尬万分，轻声解释道：“在下所指的，是萧灵嫣姑娘……”

“萧灵嫣……”提及这个名字，众人却皆沉默了下来，良久，才听方才那女子答道，“她本该与我们一同习武练艺，只是这些日子灵嫣仍旧意志消沉、不愿出门。”

“这么长时间了，她怎么还……”叶怜得知，心头一痛，不免喃喃低语了一声；倒是那女子恍若忆起了什么，接道：“这位公子，看你的衣着打扮，想必是藏剑山庄的人吧。我守坊口也守了一段时日，隐约记得你曾来过不止一次，想来也当明白，灵嫣自那件事后一贯如此。你……也便放弃吧。”

“好姑娘，”叶怜沉默了小会儿，开口央求道，“你既知我心意，可否全了我的愿望，容我去探望探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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