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1/2）

千百年以来，洛阳的繁华可是在天下出了名的。

尤其到了近时，自李隆基登上皇位，“开元盛世”的降临让这片人人向往的土地愈加富庶锦绣，素有“东都”之称的洛阳也于是成了中原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试问身为江湖侠客，又有谁不愿意一览盛世洛阳的大好风光，在杏花楼千金掷尽一杯酒，在擂台上一朝名剑动天下？

“我说，叶老弟呀，你可曾来过洛阳？”

“来过又如何？没来过又如何？反正今时今日，我不也站在这里了吗？”

“有意思，”郭子青笑了笑，看着沿途各式各样的人物，俨然是一副江湖百态——有卖力吆喝的小贩，有当街讨饭的乞丐，有四处化缘的僧者，有故弄玄虚的道士。

“这大概就是洛阳最吸引人的地方了吧，”她道，“明明不过一方小小的水土，却能容得下整个天地。”

“我倒不这样想，”叶怜微微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世人都在赞扬洛阳城的美好表象，不过是因为大家到底不愿捅破那层约定俗成的薄纸罢了。”

“此话怎讲？”

“洛阳虽闻名，引文人墨客驻足，引王公子弟流连，可那些令人作呕之事，也无时无刻不在这座古城里发生。”

“古之必然，人之必然。”郭子青颔首。

“阿谀奉承，见风使舵，奴颜婢膝，追名逐利。”叶怜蹙了蹙眉，“这样的事情哪里都有，只是洛阳更胜一筹。”

“想不到你一个自幼娇生惯养的藏剑少爷，竟也能有如此见识。”郭子青自嘲地一笑，“我以为，这样的世道，只有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懂得。”

“这你便错了，”叶怜难得正经，“我可不是什么生来富贵的人。”

“西湖藏剑，如此好的出身，还不算富贵？”郭子青反问。

“你可别这么想，”叶怜说，“我和那些为拜入山庄而不惜重金的人不一样；我入藏剑，是因为君子如风，以心为剑，方能惩恶扬善、匡扶正义。”

“别告诉我……藏剑山庄发现你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习武奇才？”郭子青忍住不笑。

“不可以吗？”叶怜撅了撅嘴，“你以为本少爷不像一个奇才吗？”

“噗。”郭子青语塞，却听他叹了口气，悠悠说道，“藏剑山庄的确挖掘了一个好苗子，只是那人并不是我，而是与我同年入庄的师兄。”

“你师兄？”郭子青好奇道，“敢问尊姓大名？”

“他叫叶颀，只是现在……他已不再是藏剑之人了。”

“叶颀……”郭子青暗自思索了小会儿，忽觉对此人有点印象，“可是那个离开藏剑山庄遁入空门的和尚？法号什么……亦心？”

叶怜沉默地点了点头。

“若真是他，那藏剑的眼光的确不错。”郭子青认可道，“那年五台山一战，武林轰动，亦心便也在那时候崭露了头角。”

“可我恨他！”叶怜忽而加重了语气，眉眼间闪过了一丝难得的狠戾。

“因为他……背弃了藏剑山庄？”郭子青询问。

“……是。”叶怜愣了片刻，脑海中竟一瞬映现了萧灵嫣憔悴的身影，几番纠结，他还是应了声。

“其实你不必如此，”郭子青叹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也许这合该是我的错。”叶怜低了低头。

“……好啦，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也不必苦苦追究了。”郭子青有些刻意地转移了话题，道，“听说你已经知晓了李复的下落？”

“嗯，八九不离十。”叶怜颔首。

“可以啊，叶老弟。”郭子青拍了拍叶怜的肩膀，“我丐帮弟子遍布中原各地，到头来消息竟不如一个藏剑山庄的少爷灵通。”

“这你就不懂了吧。”叶怜故作高深道，“有的时候，消息往来的渠道至关重要。”

“叶老弟有高招？”

“我叶怜别的不行，广结四海的朋友还是在行的。”叶怜微微勾了勾唇角，“东都天策府里有我一位故人。”

“官商勾结，官商勾结呀。”郭子青头头是道。

“别别别，郭女侠，我行侠江湖，绝对清白一身。”

眼瞅天色已晚，找一间客栈小憩一宿的决定得到了全票通过。

于是，叶怜负责给掌柜的付钱，郭子青负责点一桌好酒好菜，而文玉，在二人“心照不宣”的命令下，被迫牵着奔波劳碌了一天的马儿去马厩休息。

“凭什么嘛，脏活累活都是我来干……”他心有不满，当下暗自嘀咕了一句。

“文玉，说大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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