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2）
井宇阳去看学校的篮球比赛，非把顾盼给拉上。顾盼特别不想跟他去，倒不是因为签书会那事儿。那晚上过去，她转天数落他几句，他俩就又嘻嘻哈哈一起吃饭去了。
是因为学校的全体教师会要开了，挺重要一个会议，她有一堆材料得准备。奈何招架不住井宇阳腿长手长，她手里刚从食堂买了瓶水都没来及开，小井就几乎是拎着她就去了主篮球场。
顾盼对篮球一点兴趣也没有，远远地看见一堆脑袋就头大。井宇阳拽着她的手，带着她往人群里挤，周围全是大呼小叫，也听不清到底说的什么。
到了场边，光看见一队穿着红色背心，另一队穿着白色背心，看不出来是哪两个学院。顾盼寻思到场边了，就老老实实看比赛吧，哪想到井宇阳突然“嗷”一嗓子，激动起来，冲着场上大喊“许老师加油！”
这场上人都跑来跑去的，顾盼瞅了一眼，也没找着许观在哪儿，皱着眉朝小井看过去。那副仰着头使劲儿注视一个人的样子，活像哪个黄花大闺女，自初中毕业之后，她是没再见过这么少女的姿态。叹了口气，只好把手机拿出来，无聊地刷微信公众号。
微信刷完了，开始连上VPN刷脸书。看见蒋睿写的一句“终于谈成了一个很重要的合作，继续加油！”这种秀事业的鸡汤，顾盼眼都没眨就滑了过去。
那么半天过去，比赛还是没有结束，好像是要罚球了。
突然被使劲晃肩膀，井宇阳凑近她耳边喊：“哎哎哎你别玩儿了，你抬头看看！”
顾盼一抬头，是许观站在三分线外。
顾盼翻了个儿，不就是这人站得直一点儿，腿长一点儿，头发上带着发带好像还挺青春活力的嘛。她有时候出门早，一下楼和晨练回来的许观打照面儿，看了好几回了，也没觉得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人类这个物种陷入爱慕之后，都一惊一乍的。
许观手里接过了球，熟练地运球。他手腕一抬，球进了，跑过去跟场上的其他队友击掌。这么一看，真是毛头小子。
他投进了，小井的动静怎么可能不大。一巴掌招呼到顾盼肩上，疼得顾盼想骂脏话。他那样鬼叫“许老师好帅”，怎么可能动静不大。许观一转身，看过来看见他们俩，笑容敛起来，撇着嘴角朝他们俩逆光走过来。顾盼瞧他这副样子，觉得这小伙子可真是一个合法的异类。
一瞬恍惚，她竟觉得在他身上看到纽约冬天时的晴天。有雪，无风，阳光灿烂。
许观跟小井熟络地讲话。顾盼没什么可说，低头想打开没来及喝的那瓶水。她试了一下没开，用拉着袖口的布蒙在瓶口试。眼前晃了一下，手中的水瓶被拿走，也就几秒，眼前是拧开的瓶口的瓶盖，她下意识地双手接过。一抬头，是面无表情的许观，他还在跟小井讲话，连看都没看她。顾盼一瞬局促，眼神飘向小井，他倒是也没反应。
瞬间，她就觉得自己真没出息。多大点事，情绪起伏那么大。
这天晚上，井宇阳来给顾盼送票。中岛美嘉的演唱会，井宇阳指派了个小学妹帮他搞到的票。据说这学妹当初追星，在大麦网上抢票总抢不到，毕业后一气之下去了大麦网工作。
顾盼不齿小井这种靠脸骗票的行为，但还是没出息地想要去看。毕竟她也是从年少无知迷恋偶像的时期过来的。
她下楼的时候带上了钱包，开了楼门，看见井宇阳，远远地就说：“咱们去夜市吧”，她其实就是想请他吃饭，算还了这个人情。
“你晚上没吃饭？”井宇阳走过来，手里顺势递过那张票。
“吃了啊。”顾盼一边把票叠好放进钱包，一边说：“就有个想吃的东西。”
“那走吧。”井宇阳在这方面，一向特别配合她，从来不阻止。
他俩一转身要走，看见许观走近了，身上已经换回了衬衣牛仔裤，穿这件军绿色的宽大外套，背着双肩包，看起来就像个挺潮的学生，叫他老师，真是违和。
“许老师！“井宇阳热络地打招呼。顾盼看小井那个迷妹的样子，就别过了脸。再扭头，这俩人已经低声攀谈上了，好像有什么默契似的点点头。察觉到顾盼的视线，小井提高音量说：“我们正去东门的夜市呢。你还没去过吧，走吧一起去逛逛。“
“好啊。“许观爽快答应了，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跟小井并肩走了。
顾盼站在原地，看着往前走的俩高个儿，顿时觉得不想去了。
一路上，她就看着这俩人胡侃。小井有多能说，她超级清楚。没想到许观其实也是可以讲很多话的，就好像放下了防备那样，跟小井像哥们儿一样天南海北地聊。
顾盼本来一直没说话，就默默跟着。但许观突然来了句：“你走前面”，他往后退了一步，把她让到了前面。于是她就成了自己一个人往前走，一路都没回头看，并不知道后面这俩人增进了多少友谊，她可真是彻底成了一颗小灯泡。
有顾盼在，那就必然能放开了手脚吃。从烤冷面到烤扇贝，从蚵仔煎到炸饭团，她从街头吃到街尾，最后用一杯奶茶圆满结束了战斗。许观看着她，直摇头。小井一副嫌弃的表情，一手拎着顾盼买的泡芙，一手按着额头，直骂她“你能不能注意点儿，你迟早有一天是撑死的吧你！”
“那也比饿死强！“顾盼拍着胸口，顺了顺气，”你知道那种饿到全身都没有力气，满脑子都是各种好吃的，今天不吃就会死的感觉吗？“
“出息！“小井一个翻给她，嫌她丢人。
“呵——“笑声传来，是许观在掩着嘴笑。
顾盼看过去，也不觉得尴尬，直接问他：“你是在嘲笑我吗？“
她说这话的眼神在许观眼里，特别无辜，他张嘴就想说不是。可顾盼比他快，又扔过来一句：“无所谓，你随便笑话吧。“
许观一听，更笑开了，低着头，不说话。他还真没想笑话她，只是觉得可爱而已。
三个人晃晃悠悠走回学校，又是夜晚的路灯和风，路过崇明湖，淡淡的水气和草籽味儿，气温刚刚好，二主楼灯火通明，是还没有下晚课的时段，走在校园的主路上特别悠闲。
小井的宿舍在儒西，和顾盼他们从电站那个三叉口分开了。就剩下顾盼和许观走完剩下的路，两个人顿时都沉默了，没说话。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一对情侣站在路边。男生跨在自行车上，手里捧着一个塑料袋装着的纸碗，女生接过去。这一看就是大晚上的，女生撒了娇，男朋友就来送夜宵了。
本来这也没什么，可这姑娘打顾盼远远看见她，就在表达感激之情，直到顾盼都走过去了，再一回头，姑娘还在那低头说着“哎呀你怎么那么好！”
顾盼像自言自语似的说起来，“你说，不就是送个吃的么。我也曾经大晚上十点走了快一个小时，跑到学校外面买煎饼吃。我那也算不远万里去向老板表忠心啊，我怎么没看人家老板感动得给我便宜两块钱呢？”
许观听完，一个眼神过去，很无奈，又带些兴味。他没说话，只是压着嘴角笑。
半晌之后，才低声来了句：“你这样下去，估计是很难再恋爱了。“
这一句语气特别正经而严肃，说得就跟医生下病危通知书似的，冷不丁一听，顾盼被这种语气惊到了。顾盼懊恼地开口，“呸呸呸！“一边说着一边进了楼门。
顾盼怎么都没想到，她这么作死，真的来了报应。本来，她的胃口是一直很坚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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