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2）

卯兔又做梦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梦里光怪陆离的一片片，火光冲天的景象带着令人窒息的热浪袭来，压得人喘不过起来。人们的哭声和喊叫声混杂着火焰烧灼建筑倒塌的声音，令人头晕目眩，天地都变成了一片火光，眼前是模糊的一片。

我在哪儿？卯兔问自己，好像梦里的景象传送到大脑会有短暂的延迟一般，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原来是村子里，原来是桃花源。

他还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是梦中的景象那么清晰。卯兔踏着火焰，看着眼前熟悉的人，或逃窜、或呼救、或死亡，面无悲喜，只是好奇自己为什么又会梦见这个地方。他对这儿没有一点留恋。

后世曾流传过那么多的有关桃花源的美好传说，月明松下房栊静，日出云中鸡犬喧，可是卯兔一直想说，所谓的桃花源，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个假象，是一个谎言。可是他要说给谁听呢？

他刚死去那会儿，还会感到心痛，仿佛被投下深海，不知是海水还是泪水从眼眶汹涌而出，心脏被紧握，整个人难受到喘不过气来。可是如今梦里重游，往昔的景象近在咫尺，他却一点感情也没有了。

他不恨那些害了他的人。他原谅他们对自己的伤害，也希望他们原谅自己。

梦中，他走到一处独立的院落，那是他的家，他的父母被倒塌的房梁压住了，父亲将母亲护在身下，燃烧的火焰将两人烧成了难以分开的焦炭。

隔壁的住户是一个屠夫，他还记得屠夫有个儿子，高高的个子，也很喜欢自己，父母交给自己的农活好多都是这个哥哥帮忙做的。

可是他也被献祭了，和自己一样。卯兔闭上眼，不想再看下去。

梦醒了。

卯兔茫然地坐在床上，思想还处于混沌状态，好半天才敲敲脑袋，集中注意力。

顾敛被他的动作弄醒了，拉着人躺下，问：“怎么醒了，几点了？”

卯兔翻身抓闹钟，“凌晨三点。”对前面一个问题避而不答。

好在顾敛也没多问，只把卯兔冰凉的手包在自己衣服里，贴着胸膛给他取暖，又将人抱紧了一点，便很快睡过去了。

卯兔却睁着眼睛，总觉得那个梦有什么不对，好像少了点什么。是自己的错觉吗？好像最近因为那个鬼影确实变得有些神经质，卯兔不确定。

天光尚早，卯兔渐渐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他想起了一个很久很久没有想起的人，那个几乎快湮灭在时光的身影，陆青的哥哥……

奇怪，为什么最近总想起以前的事。卯兔没再细想，翻个身背靠着顾敛温暖的胸膛，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敛正在穿衣服，卯兔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直到顾敛扣好最后一颗扣子。

顾敛单膝跪在床边，伸手捏住卯兔颊边的软肉一扯，笑道：“小色鬼，再睡一会儿，敏舒阿姨做好了早餐会叫你。”

卯兔托着顾敛捏他的手蹭他手心，“你不吃早饭吗？”

“来不及了，去公司吃。”

卯兔眼轱辘一转，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一个人在家里很无聊好吧，而且他有心好好过日子，也不愿出去惹事了，就经常无事可做。顾敛本意还是希望他继续念书，或者培养一些兴趣爱好，可惜卯兔是不听的，他潇洒自由惯了，受不了被拘束。其实说白了就是好吃懒做。顾敛拿他没办法，现在还是依着他，但想的是等自己闲一点，还是要督促卯兔学些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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