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颜可躺在床上。

房间开了空调，身上也盖了被子，但他还是觉得冷，于是蜷缩成更小小的一团，却依旧没有暖和起来。

和钟理见面回来后，徐衍就对颜可开启了无视模式。除了偶尔的生理发泄，他几乎把颜可当成空气。

今天也是这样，工作明明已经结束了，他却还没有回来，丢下颜可和他准备好的一桌饭菜，去和之前那个传过绯闻的混血名模共进晚餐。

颜可一个人待着的时间越来越多——除了等待徐衍以外，他好像什么也做不了。没有多余的工作，脑子里面乱得像浆糊，连写歌，都提不起兴致了。

不得不说，颜可很在意那天钟理对他说的话。

钟理说他喜欢颜可的音乐，把他当朋友。这着实感动了颜可，他第一次那么真切地感受到：颜可是被人喜欢着的——仅仅是颜可，不是被人讨好的徐衍的情人，也不是被人同情的瞎了一只眼的老男人。

所以他很开心，作为这份感情的回报，他亦将钟理视为知己。颜可没有想过有一天钟理也会看不起他。

钟理无法理解他和徐衍之间那有些畸形的关系，他以为那是包养，他说那叫贱。尽管颜可清楚钟理只是一时口快，并非真的心存恶意，但他还是觉得难过。

……不过，也许钟理说的没错。就连颜可自个儿也说不清楚他和徐衍到底是什么关系。徐衍应该是喜欢自己的，颜可这样相信。

所以他对颜可说你可以对我有所期待是认真的，甚至欢爱时脱口而出的我爱你也并非虚情假意。只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真的懂期待和爱吗？他口中的期待度和我爱你的保鲜期又是多久呢？一个那么骄傲的年轻人，是不懂得永远的吧。

因为一开始就做好了被抛弃的最坏的打算，所以徐衍给他承诺之后，颜可虽然感动，但还是没有放下所有的戒备。当然，同居生活当中的开心和难过，统统不是假的。每一天，他都是很认真地爱着徐衍。

有时候颜可也会想，自己是不是把颜可当成了弟弟。徐衍和死去的颜文那么像，多才英俊，骄傲嚣张。两个人都绝非池中物，在众人的瞩目下闪闪发光，人们把他们惯着宠着，他们是天之骄子，想要的东西都能轻易到手，也正因为什么都唾手可得，所以才学不会珍惜。

也许他们对自己的兴趣不过是小孩子得了新玩具的欢喜。颜可这样想。

小孩子对新鲜玩具总有莫名其妙的热衷，在兴头上时，甚至不会舍得让人碰一碰，可一旦那股热情和新鲜劲儿过去，失去了吸引力的玩具瞬间就变得不值一提。那是一种没有恶意的、天真的残忍。

可是，两个人又是不一样的吧。弟弟只能是弟弟……而徐衍……

目光触及到餐桌上冷掉的饭菜，颜可把思绪拉了回来。他不知道同居关系什么时候结束，也许很久很久他们还住在一起，也有可能明天徐衍就会黑着脸要他离开。这几天以来，颜可一直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愈发觉得，当初徐衍会留下自己也只是一时兴起吧。

结束了吗？

颜可缓慢地从餐厅走回客厅，脱力一样地将自己扔进沙发，脑袋陷在沙发上柔软的抱枕里。

结束了吧，当初就已经做好留下一阵子再被赶走的心理准备。不曾想过的是，这个一阵子会结束得那么快。

是自己福气不够。

徐衍已经开始厌恶他了。两人的关系回到了从前，甚至比从前更为恶劣……徐衍是不需要他的吧，他拥有那么多人的爱，又怎么会注意到我的呢。莫非真的像钟理说的那样，要一直贱下去吗？这样的话，只会被更加嫌弃吧。他不想看到徐衍的脸上，出现厌恶自己的表情。只是稍微想一想，心好像就会抽痛。

徐衍为颜可在暴风雨中提供了一个躲避的场所，但是现在颜可不得不离开了。所有徐衍带来的好运气和好生活，都是暂时的，现在到期了，就该还回去了。自己还是要回到过去的日子——属于颜可的没有徐衍，没有期待的日子。

那就由我来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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