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庆功之宴(1/2)
崔狻嗤道:“你那算什么,我也是第一次上阵,我还是第一次用机甲砍人呢。也没哭得涕泗横流。”
萧陌连忙又擦了把脸:“我从小灵识和武功都不好,怎么学都学不会,连军都参不了,还是妾室生的庶子,只能靠祖上荫庇混进金吾卫。那是我就想,我一辈子都不需要努力了,混吃等死,临死封个三品的武散官就够了。”
崔狻心不在焉地洗着头发:“哦。”
“但是今天能拿起刀,我就不想放下了。”萧陌终于脱完衣服,踏进水里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水冲身,“谢中郎……唉,谢中郎真是位贵人。”
崔狻这会已经粗略洗完,赤条条上岸,捡起换洗衣袍穿上:“我从没想过放下刀,如今我有最好的刀,更加一辈子都不会松手。”他瞥了眼柳条深处,对上双深绿的眼睛,“不过我劝你还是洗快点,这深山老林的,藏着饿狼毒蛇呢。”
他提醒了萧陌,才想起来算上一来一去的时间,谢九龄也洗了够久,应当可以出浴更衣了。这小祖宗衣来伸手,无人在旁肯定自己不穿,说不定还在水里泡着等他或沅芷回去。
谢九龄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他一回帐中,只觉水汽蒸腾,花香四溢,谢九龄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木桶里。
“出来罢,我回来了。”崔狻用布巾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吹了声口哨。
谢九龄置若罔闻,崔狻恶向胆边生,从背后撩开他的头发,顺着他的后颈摸索到咽喉:“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谢九龄仍旧无声无息,他这才觉得不妙,绕到侧面一看,谢九龄双目紧闭,不知是晕是睡。崔狻顾不得沾湿衣服,把他捞起来擦干,塞进被子,向账外喊道:“请大夫来!”
账外无人应声,想是胜仗过后,士兵和杂役们都去吃喝玩乐,没人值守。他站起身打算自己去请大夫,还没迈出一步,就被人牵住了衣袖。谢九龄双眼睁开一条缝:“小狮子。”
这会儿崔狻算是听清了,谢九龄叫的就是小狮子,而非小世侄。但他此刻没心思计较,径直问道:“哪里不舒服?”
谢九龄嘴唇抖了抖,吐出低哑的一个字:“困。”
说完双目合上,陷入梦乡。崔狻见他脸色红润,呼吸均匀,不像不适;再上手探探额头,并不烫手,也不得不得出同样的结论:没生病,就是想睡。
崔狻放他酣睡,好好把自己折腾了一通,换上松青色胡服,将满头卷发梳理得平平整整,束进发髻。他还未及冠,就只用发带束起,看起来倒是清爽得很。
等他这一出折腾完,那厢谢九龄终于悠悠醒转:“小狮子。”
崔狻从衣箱中取出套双丝绫的中衣,高高举起来:“穿它成么?”
双丝绫是豫州的贡品,柔滑凉爽,纹路精密,宫妃们都是每年按例才能得到一两匹,三公是逢年过节才会被赏赐一些。谢府倒好,拿到手竟然裁成亵衣中衣。
谢九龄不置可否,伸出手臂让他伺候:“几时了?”
“离开宴还有半个时辰。”崔狻给他系上衣带,顺手揩了把油,“你还去么?”
“去,怎么不去。东郡与神机营联手大败南遂,身为神机营主将我怎能缺席?”谢九龄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昨日加紧修造机甲,头昏眼花的,现在都缓不过来。”
“你们甲师也挺可怜的。”崔狻挑了几套衣裳,“穿哪件?”
谢九龄眯着眼看了看:“那件春罗的罢,天气转热了,方纹绫的太厚。”
春罗轻薄,裁成的衣裳如岚如霭,色泽娇俏,多半是女儿家裙裳所用。谢九龄指的这件虽然是浅淡的天水碧色,但崔狻相信,皇帝赐下这匹布料,肯定不是为了给谢家儿子裁衣的。
崔狻将那轻如蝉翼的衣裳穿在谢九龄身上,又给他梳好发辫,累出满头大汗。小祖宗这才满意发话:“好了,我们走罢。”
庆功宴设在桂城最大的酒楼,天色渐晚,酒楼四面早已张起灯烛,映照得满天红云犹如火烧,楼边的桂树便如火中的金星。崔狻一手牵着谢九龄,一手抱着扇子酒盏之类的杂物,踏着火花走进楼中。
其他将士知道有美酒美人,老早就到场痛饮起来,此时已经有数位醉得不省人事。华堂正中摆着块绣满忍冬纹的毡毯,一组身姿曼妙的舞伎正在其上翩翩起舞,手中白纻绕身,宛如绵绵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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