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造化之术（1/2）

月上中天，倦鸟归巢，夜已然深了。

区百川睁开眼时，并没有立刻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他茫然地坐起身来，扭过头，看到空空如也的囚笼，才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房内的机关被收了起来，和他亲手制作的镣铐、钥匙一起，被扔在他身边的血泊中。知偃只想带走王母，并不吝于留下他来过的痕迹。

区百川愣愣地坐了一会，抬起手来，打了自己一记清脆的耳光。

“完了，这下就全完了。”他爬起身来，将四周散落的机巧胡乱塞进腰间，连外衫也没顾得上拿，就冲出房门去追满地沾血的脚印，“这次放走了西王母，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撞开房门，南郡阴冷的夜风打在身上，他打了个哆嗦，却没工夫回头去取外衫，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去。月光照清石板路上清晰可见的血印，它一路延伸到院门口，随后突然失去了踪迹。

知偃流了那样多的血，怎会说消失就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区百川手忙脚乱地从衣袋里掏出把黄铜蜘蛛，朝各个方向都扔了一只。这机巧追到活物就会紧随不放，并发出信息，如果知偃和王母还藏身在附近，便很难躲过这机巧的眼睛。

片刻之后，黄铜蜘蛛纷纷朝同一个位置聚拢过去，区百川深吸口气，端好手弩，小心翼翼地朝蜘蛛前进的方向走去。

它们跑向了庭院中的池塘，靖王在此池中种满荷花，池畔一行依依垂柳，风雅别致。但区百川却无心欣赏，他屏息凝神，瞄准柳树下的人影，扣动了扳机。

弩箭倏地射向树下之人，后者连头都没回，却有道无色的屏障无声无息地在他背后张开，铮地一声将那弩箭挡落。

见行迹败露，区百川也不再躲藏，扬声问道：“你是靖王府还是神机营的甲师？为何深夜在院中游荡?”

“南郡风凉，穿得这么单薄出门，你不怕着凉？”那人不答反问。

区百川一哽：“归海……师父？”

他穿过石径，走近莲池。归海沉虹微微侧过头来，叹道：“本来不想见你，才特意挑在深夜出门，没想到还是被你找到了。论捉迷藏的功夫，不论我还是九郎，都比不过你。”

区百川不由笑道：“不管你们藏在哪里，我都找得到。”他说完这话，耷拉下脑袋，“师父，抱歉，我……”

归海沉虹仰望着夜空中的弯月，不再看他：“如果是要说‘我知错了’，就不用说下去了。”

“你连我的解释都不愿听了么？”区百川苦笑道，“算了，也是我自作自受。如今连看守手无寸铁的王母都看丢了，我无可辩驳，要杀要剐都是应该的。”

“王母逃走是必然之事，我与你师兄心知肚明。她背后自有他人操纵，今日劫狱的也不止月下瑶台这一股势力。”归海沉虹轻声道，“你既然肯追出来，就问心无愧，为师也甚为欣慰。所以，到此为止，你不用在追了，一面打草惊蛇，惹来横祸。”

区百川小心翼翼道：“那师父……肯原谅我了？”

“我从未怪过你，何来原谅？”

“我害得师父也中了傀儡吊线，差点逃不出来。”

归海沉虹好笑道：“你知道月下瑶台的傀儡术，起源于何物么？”

区百川张了张嘴：“总不会是……”

“你又知道为何世间只有为师一个神机师么？”归海沉虹自顾自道，“虽说因为甲术巧术两脉相差之大，机关师往往只能专精一脉，就像你和九郎这样。但就拿你来说，你真的对甲术一无所知么？你只是不擅长制作大型器物、对灵识的见解也不够深，可是你天资聪颖，凭着这些浅显的知识，要造台最低级的万物级机甲，你总做得到罢？”

“只是万物机甲的话，当然可以。不过那种东西巡逻、运输、打杂尚可，要上战场就太勉强了。”区百川讷讷道。

归海沉虹道：“你自从出山就呆在九郎身边，只知道神机营最低阶的机甲都是第四等八卦机甲，自然以为万物机甲上不得台面。但是你莫忘了，神机营是精锐之师，人才济济，与其他军营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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