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三十廷杖(1/2)
说话间羽林侍卫已将刑凳抬到兴庆殿外,没有天子示意,他们不敢来拿谢九龄,后者却从容不迫地自己走了过去,慢条斯理地整好衣裳,才趴到上面。崔狻贼眉鼠眼地四下打量,发现执刑的那个羽林校尉骆仁,正是从前在长安的酒肉朋友,连忙朝对方使了个眼色。
从前四处花天酒地结交纨绔,今日总算有了回报,骆仁报以心领神会的眼神,刑仗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此人在御前厮混良久,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一流,知道皇帝只是要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并不真想打死谢九龄,自然也就乖觉地做做样子蒙混过关。
他打得那么轻,就是娇生惯养的世家公子也顶多落几道印子,但眼看七八下过后,谢九龄的衣裳就隐隐渗出血迹,人也汗透重衣,活像受了重刑。
崔狻大惊失色,扑到刑凳旁吼道:“住手!”
谢太傅也闻声而来,当下向后倒去。那骆仁惊得举着刑杖呆立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谢九龄咬牙朝他笑道:“将军继续罢,圣命不可违,我还受得住。”
“你放屁!”崔狻破口大骂道。骆仁战战兢兢地重新举起来刑杖,继续数道:“九、十……”
谢九龄面如金纸,向他伸出手来,小声道:“小狮子,拉着我。”
崔狻无计可施,只得握紧他的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骆仁报数也报得结结巴巴,好容易才数到三十,便扔了刑杖,蹲下来问道:“谢侍郎?”
谢九龄早在数到十九的时候就晕了过去,崔狻侧头一看,他背后鲜血淋漓,烟水青的衣裳都被血色洇透,几乎要滴落下来。崔狻才从战场回来,却也没见过那么多血,何况还是在谢九龄身上。
平日里手指尖儿在哪擦红了都喊疼,这会儿倒是什么声息也没有了。崔狻探探他的鼻息,却松不下这口气,顾不得礼仪廉耻,打横将他抱起冲入兴庆殿:“圣人,打也打完了,我可以带他走了么?”
骆仁也亦步亦趋地跟着进来,回禀道三十廷杖已毕。
谢九龄的血顺着他的衣袍滴落下来,星星点点洒了一路。薛太尉皱起老脸,别过头去。诚王连忙侧过身挡住妙华公主:“桢儿别看,母妃听说你回来了,一直在等你。不如我们一同去拜见母妃罢。”
皇帝也有些发怔:“只是三十杖,怎么会这样?传……传太医……桢儿是女儿家,就别在这里呆着了,快去见淑妃罢。”
诚王是贺兰淑妃从西域带来的媵妾所生,自由养在淑妃膝下,难免与妙华公主亲厚,就如寻常人家同胞兄妹一般。妙华公主却拂了兄长好意,掷地有声道:“我要留在这里。我要亲眼看清楚,谢九,不,谢将军是怎么代神机营谢罪的。”
诚王斥道:“你看这个做什么?”
“我看到他这样,才想起我是神机营的副统领。”妙华公主冷笑道,“我应该记得的,神机营的荣辱就是我的荣辱,我不是去玩耍的公主。我是神机营三品妙华将军,我是——去为大遂征战的。”
天子责备道:“桢儿,别任性。说这些有什么用?太医呢?”
“珠儿!”谢太傅早先被人扶进来坐在椅子上,这会悠悠醒转,看见爱子浑身染血,又要晕过去。太医才刚进殿来,一时不知该救太傅还是该救璇玑将军。
谢太傅气若游丝道:“圣人,珠儿先天不足,自幼就有金创不愈之症。一旦出血,便无法止住。我想太医也没见过这样的病患罢。”
皇帝一愣,沉吟道:“确实听姑母提起过。那这如何是好?九郎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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