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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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十溪城第一场雪落下,告知所有人冬天已经到来,傅岚生仍旧没有出现。
与越来越冷的天气一起到来的,还有容家越来越凝重的气氛。
两日过后,院子里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足有膝盖高,容川站在门前看着院子,入目皆是纯白晃的他眼睛花,一股怒气没由来的冲上了心头,于是他转过头怒呵道:“养你们一群废物是做什么的!”
他身后的仆人都猛地低下头去,颤巍巍的赶紧拿着扫帚往院子去。
谢盛歌也吓了一跳,她很久没见过容川发脾气了。
但这事归其缘由,还是因为傅岚生没回来。
容川给他准备的生辰礼物被锁在柜子里受了冷落,没有人开开心心的捧在怀里。
谢盛歌酿的桂花酒藏在床底下发酵,没人来撒娇讨酒喝。
这一院的皑皑白雪无人欣赏,反倒成了多余。
谢盛歌忍不住开口劝慰:“公子,您别生气了,兴许是路上耽搁了……”
容川回过头看了一眼谢盛歌,眼神冷的仿佛凝成了冰箭,叫谢盛歌猛地住了口。
谢盛歌慌忙退了下去,只是在院中一边扫雪一边抬起头看着白茫茫的天空,心里也空落落的。
等晚上天黑了,谢盛歌在抄手游廊的拐角站定了,小心翼翼的回过头,看见容川看着那院中的槐树,像是又在发呆。
谢盛歌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而容川抿着唇,眉眼微垂,眸中冰霜褪去,竟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难过来。
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
自白壁山庄八月的帖子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十月初十的日子近在咫尺,那边见容川未给回复,便又接连送信。
管事的也是眉头紧锁,看着自家庄主回到庭院之中最高的亭子,白衣随着寒风飞扬,天气渐凉,屋内却未点着炭火。容川手中执笔,沾了胭脂的笔尖迟迟没有落下。
管事攥着两个坏消息,忐忑的爬上假山。
“庄主,永州那边回信来了,说傅小公子还没到。”
容川身形不动,连头也没回,只是手中一顿,似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明的嗤笑,而后便将笔放回了笔山之上。
管事的心里突突跳了起来,不得不低下头接道第二个消息:“白壁山庄来信,请您务必去一趟。”
容川转过头来,他抿着嘴,眼里闪过明显的不耐烦,道:“这三番五次,看来是有大事了。仲长原这武林盟主怕是坐不稳,要被人抢了去吗?”
管事的低下头,没有接话。
容川闭了闭眼,长吁了一口气,开口:“回了吧,说我会去。”顿了顿,他又开口,可每个字像是都在矛盾里挣扎,以至于一向平稳的声线有些微微颤抖,管事的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安排马车,明日先去一趟永州,而后再转道去雍城。”
“是。”
已经不需要再问,管事的很快退下。
谢盛歌随行,也很快知道,容川要去一趟永州,但这回这个年轻的茶庄庄主却没顾得上问谢盛歌要不要回家看看,抵达永州当夜,谢盛歌端着吃食走进房间,面对的就是空无一人的客房。
她将饭食放在桌上,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而后出了房门,对上门口的管事,摇了摇头:“不在。”
管事也微微皱眉,顿了顿,沉声道:“诶,谢姑娘早些休息。”
但谢盛歌在偏房辗转反侧,她竖着耳朵听着动静,直到第二日天亮,容川才略显疲惫的回到客栈。
一凑近,除了裹挟风雪的冷意,谢盛歌敏锐的闻到了容川身上的血腥味。
但她不敢多言,见容川只身回来也知道他是没找到傅岚生。
于是只是低头道:“公子吃些东西吧。”
但容川只是摇了摇头,握着月影扇,眉眼中尽是疲惫,他闭了闭眼说道:“走吧,去雍城。”
容川坐在马车之中不发一语,谢盛歌跟在旁边,路过永州城衙门却看见里头的衙役打着哈欠走出来,嘟囔着:“哪个吃饱撑的捉了这帮山野毛贼,这不是给我添麻烦吗……”
而衙门口,几个彪形大汉被束手束脚捆了个结结实实。
谢盛歌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扭过头去看马车里的人,但容川车帘紧闭,谢盛歌什么也没能瞅见。
从永州到雍城车马昼夜不停,花了六日才到,抵达时已是十月底,足足比帖子上邀约的时间晚了半月。
雍城地处平原正中,不比十溪城水道纵横,这冬日里更显苍茫萧瑟,不过也因着在平原,仲长原的白璧山庄倒是比容家还要气派些。
白璧山庄门庭若市,车马盈门,容川太阳穴跳了跳,这一路实在谈不上好心情,故而神色比往常还要更冷些。
仲长原站在门边迎客,他一身靛蓝锦衣,腰间坠着巴掌大的玉佩,笑容满面,谢盛歌不是武林中人,却觉得这位盟主气质不像习武之人,反倒言谈举止像是位商贾。但随即她也觉得自己想多了,若说商人,自家公子才是,又有哪里像是个精于市侩的商人呢。
“贤侄来迟了。”仲长原站在门边笑道,言辞间略有责备之意。
容川应了一声:“好歹是来了。”竟是半分面子也不给。
谢盛歌低着头心里却惊了一下,按说自家公子平日是不近人情,但却不是如此无礼之人。
然而见仲长原面上恍然未觉,半分尴尬也无,带着爽朗笑意引着傅岚生进了门。
谢盛歌扭过头看了一眼管事,后者神色不变,对着谢盛歌轻轻摇了摇头。
谢盛歌赶忙低下头,跟了上去。
容川并非是头一回到这白璧山庄,相反,这些年武林大会几乎年年都由仲长原主办,各大门派豪杰应邀前往,因此这回他到了,径直走向东边的小院,是前几次他过来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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