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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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岚生深吸一口气,语句不过是强撑的完整,脆弱的好像下一刻就会从中间碎掉,他轻声开口,声音有些颤抖:“你为什么来永州?为什么来这里?”
容川脚步一顿,回过头来,他心里像是爬过一条冰冷的毒蛇,感受到威胁,因此嘶嘶的吐着信子。
他抬眼看着傅岚生,似是不明白他怎么会这样问。
他的视线不似殷玄那样如同霜刀贴骨剜肉,却也同样蕴藉出一圈凉意,从中射出一道冰箭将傅岚生穿透。
“呵,你不也在这儿。”容川的嘴角微微**,而后才缓缓开口。
两个人的话相似,意味却截然不同,傅岚生觉得自己心里头的浪好像掀起来又在礁石上拍碎了,成了碎渣,变得直割喉咙,但却是意料之中,有种果然如此的怅然。
他抬起头看着容川,明明这是这世上最能给他安全感的人,却一次又一次拒人千里,让他难以靠近。
傅岚生轻声开口,毫无用处的喃喃道:“我没有害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容川闻言,视线又落在傅岚生的脸上,那张脸仍旧像十年前一样干净,扑扇的睫毛里都是无辜的意味,只是眼底里闪烁的东西已经变得复杂,那是容川所不熟悉的,混合这街头店铺屋檐下挂着的灯笼红影,傅岚生几乎就像一个年少的殷九涯。
容川只沉声问道:“你不会,那你师父呢?”
之前在蚀骨川与殷九涯一面,始终让容川耿耿于怀。
傅岚生一怔,好似被容川一箭命中靶心,他确实不能再完全信任殷玄,因此迟迟没有说话。
温良奕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容公子这样说,可就太伤人了。他师父若杀了人,那也该去找他师父,自有王法,可轮不到傅岚生顶罪,怪不到他头上吧?”
温良奕言辞凿凿,容川闻言看了一眼温良奕,视线在他身上略作停留,字句间的冷漠又多了几分,淡淡反问道:“是么?”他垂下眸子,不经意间重新落回傅岚生身上,再抬起头时视线转而看向傅岚生身后熟悉的街角,心中莫名一刺。
物是人非,往事已不可追。
他们身边站着的都已经不再是彼此。
傅岚生微微仰视着容川,他吞咽了一下,压下喉咙里的胀痛,看着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丝破绽的容川,下意识的捏紧了袖中的锦盒。
直至被那锦盒的边角硌得掌心钝痛,傅岚生才有些恍惚的回过神,他仍不死心,纵使自知时日无多,惧怕容川伤心,告诫自己要离他远远的,却按捺不住,始终想从容川身上获取多一点在乎,多一点温柔。
朔风凛冽,寒意刺骨,殷玄的话像蝎尾的毒刺,扎进肉里便很难拔除,叫人产生幻觉一般的美妙臆想,傅岚生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捏着那锦盒的手缓缓松开。
同时他控制不住紧张的缓缓开口,语气里藏着小心翼翼的期许:“容川哥哥,你是不是……是不是来永州找我的?”
然而容川始终沉默以对,一旁的谢盛歌又急又恼,几乎快要脱口而出,就见傅岚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明明是问句,语气却仿佛陈述:“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想要过我?从一开始在永州,到后来我跟着你去十溪城,容川哥哥,那都是我痴心妄想,自作多情吗?”
容川眼里落着傅岚生的挣扎和怯懦,然而过往从不是一句要不要那么简单,傅岚生心心念念的那份好,从十年前就是个小孩子看不清的自以为是,他只知道自己当初冒着风雪出来寻他,接他回去,却不知道容川那时内心的真正想法。
这几乎让容川感到无力的愤怒。
容川无法对他说谎,好在到底是白云苍狗,往事已经没有再追寻真相的必要。故而容川开口时不过淡淡道:“过去的事情,就该留在过去,念念不忘不过是徒增烦恼。”
他一字一句轻描淡写,既是说傅岚生,也是说给自己。
闻言良久,傅岚生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随即他抿了抿嘴角,垂下了眼眸,露出一个有些无奈而苦涩的笑容,哑声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他说着,几乎等不及容川开口,便微微转过头对温良奕轻声道:“良奕哥哥,我们先走吧。”
容川看着他几乎有些慌忙的转身离去,同温良奕一前一后的背影逐渐在昏暗的天色中变得模糊。
当年一身红衣似火的少年,如今总是一身素衣,自火焰化作一缕青烟,叫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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