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话 究心（1/2）
朱衣惊诧于仙人们的话语，愣了好一会，原来这九重已经那么多仙人看出来了吗？
不过实事却没像他们说的那么严重。失望是有，可最多的情绪却是茫然。
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也不知道除了围着汤湖转，自己还能做什么。
朱衣没有官位，便没有差事，整日游走于诸仙的宫殿，时不时逗一下小仙童，祸害一下其它仙人。打发时间是其一，其二却是想让汤湖时时刻刻都注意到自己。
其实她并没有那么贪玩。每当玩倦了她就会去广寒宫陪着嫦娥，和她一起看向人间。
自己也偶尔以元神的模样跑到人间去看看，看那些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们。那一刻，她就会很羡慕他们。
羡慕他们能在一起，羡慕他们能白首与共。
有时候她会躺在屋顶上，对月轻酌。然后喝得晕呼呼的了，好几次都从屋顶上滚落下来，然后泥尘满身。
那个时候她就会想，要是汤湖能在下边接住她，该有多好啊。
可是她的汤湖仙君，她的镜梧啊，并没有和她在一起。
他拒绝了她的心意。
那几年，朱衣夜夜喝醉在凡间的花楼。她看舞姬们旋转弯曲的身姿，醉眼迷离。
朱衣趴在桌子上睡去的时候，眼角总是淌下一串又串的泪珠。
那些姐姐们把朱衣扶到内室的床上，又给她盖了锦被，便回到外间继续笙歌去了。
那是朱衣要求的。
夜晚对于朱衣是难捱的。她总是梦到以前汤湖为她做的事。然后，又是梦见汤湖叫她最好断掉这场无疾的相思。
而她不愿啊，怎么可以呢？
哪有那么简单就放得下啊。
可是她不愿又能怎样呢？朱衣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能如此麻痹自己。
她害怕了夜晚无人的寂静，她要她们每夜都为她跳舞。然后又不许她们多问。
在白日里，她和那些姑娘们说着自己做过的趣事。晚上便换了姑娘们为她歌舞。
如此直到汤湖发现不对，把她抓了回去。这段荒然的日子才算结束。
那天汤湖看着她一脸地痛心。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只是皱着眉背过身，好一会才说：“你若想我早些死就继续像今日这样吧。”
“我没有。”
“若没有，你便像往常一样过。不管你闹了多大的事，我都会替你收拾好。不管怎么样，我不会不管你的。只就那一件不行而已。”
“……知道了。”
朱衣觉得汤湖就像在训弟子一样，训着她。
自那以后，他们还像以前一样。可终究是不一样了。
如今，朱衣听到仙人们说：汤湖也喜欢她。
她不太敢相信，可仙人们说得那般笃定……或许……是真的呢？
朱衣想到这就觉得羞怯，心跳地飞快，脸都悄悄红了。
她捂着自己跟兔子一样跳地飞快的心脏。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汤湖也喜欢她。
朱衣等那些仙人走了，才忐忑地走进欢聆殿里。
走进威严宽敞的正殿，没人。偏殿居室内也没人。回廊里更是连仙仆都没有。
朱衣有些泄气，她垂着头，像一颗没了水焉巴巴的小树苗。她想去后殿自己的房间坐一坐，冷静一下。
她也曾在这里住了许久，后来为了避嫌就迁出去了。
已经好些日子没过来了，也不知自己的东西还在不在。
朱衣途经院落便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在木头上打磨的声响。朱衣停下步子，然后放轻了脚步悄悄寻了过去。
汤湖的身形渐渐出现在视线里。朱衣躲在廊柱后，探头看过去，汤湖正坐在一颗仙树下，案桌上，还有他身边，散了很多巴掌大的木雕。
也不知刻的是什么，桌上还放了个水盆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东西。汤湖不时撩起水，浇在他手中的黑漆漆的玩意上。
然后又放下那东西，换了另一个五彩斑斓的玩意。
朱衣扒在廊柱上探身过去，眯起眼瞧着。是一个小人，被涂上了一些颜色。
朱衣恍然，又眯眼去看他周围的木雕，才看明白，是好多形态各异的小人。
这时朱衣探出的身子重心不稳，廊柱又滑，难以支撑
她的重量，手都扒不住了。
“哎哎哎……哎哟！”
朱衣便摔倒在廊柱的围栏下。脚朝上，脸朝下。颇为狼狈。
摔得她没脸，还臊得慌。
汤湖:……
朱衣赶忙爬起来，收拾好自己。脸色通红，她还没收拾好情绪，汤湖便开口了。
“过来我看看，伤着了没？”
朱衣抬头督了他一眼，这才慢慢挪了过去，头还低着。
她听到汤湖的内心：还是像以前一样啊，真是，怎么让人放得下心啊。
“坐下吧，我们好好谈一谈。”
朱衣在他旁边坐下，然后转头盯着汤湖，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一幅认真倾听的模样。
朱衣脸上擦伤了，额头也摔破皮了。汤湖看着朱衣，叹了口气：“怎么这样不小心。”说着便从袖口里掏出一瓶子药膏，帮她清理了额上的伤，又细细地给她抹上药。
“还、还不是你的错啊。”
“嗯？”
“谁让你坐哪不好非要坐这里，我、我走过来的时候没看路就摔了……”
“又胡说了。分明是你在后面看了好一会，自己不小心才摔着了。”
“谁说不是你的错啊！我刚才只顾着看你了……那还注意这么多啊！ ”
“我有那么好看？”
“有啊！我只看得见你了，哪还看得见其它啊！”
“那你以后还会一直看着我吗？”还会一直呆在我身边吗？
汤湖没说完。可是朱衣看见了他的心思。
“会啊。只要你不再赶我走，不再让我伤心。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继续呆在你身边。如果你再再再……喜欢我一大点……我就更更更会了。”
朱衣为了表示区别，用了叠词。双手还比划了一大点的范围。
“是一大点，不是一小点和一点点喔。”
汤湖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嗯，真是非常大的一点了。
然后他伸过手握住朱衣的手，看着她说道：“我已经喜欢你超过一大点了。是很多很多点，是爱。”
朱衣惊讶地看着他，还以为要好久汤湖才会说出来。
“对不起，朱衣。我之前擅自做了决定要放弃你。对不起，我让你等了太久。”
朱衣看着他红了眼眶，然后她扑到汤湖的怀里去了。朱衣委屈巴巴地抽着鼻子，眼泪也掉了下来。
“你推开我的时候有没有很多很多的难过？”
“有。我每天每天都在想，是不是我上辈子太坏了，所以这辈子，才会没有足够的岁月去陪着你。”
“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哪管够不够时间的……”
“现在，我已经有好多好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直到我们一起老去。”
“嗯？为什么？你好啦？没病了？”
朱衣从他怀里出来，奇怪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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