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霍西川回来的时候,顾远正在扳着手指记祁曜之前说白越的一二三四,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求生欲望爆表,做那么滑稽的事情都能做得那么认真。他的认真便是忘了收拾狼藉的桌面,听到声音也只是刚刚来得及把盘着的腿放下来。
他下意识瞅了霍西川一眼,却见霍西川朝黑西装示意了。这所邸宅固定有保洁阿姨来,但大多数时候也只有黑西装和他们。顾远此刻已经不愿意试探霍西川什么情绪了,他立刻举起手来,道歉说他忘形了。
霍西川出奇地有了些表示,他说:“你从不道歉的。”
顾远下意识耸了耸肩——OK,OK,那很好。
好在霍西川并没有再做些什么,他顺势坐在顾远身旁,顾远瞧着他长腿伸展,布料因为他的动作而显现出些许的褶皱,微光可见细致的纹理,而视线延伸上去,霍西川衣装依然一丝不苟,容颜英俊而冷漠,带着逼人的气势。
顾远很难想象这个人是真的在看球赛,所谓球赛至少是得一边看一边骂,再来些啤酒花生米是最好,霍西川根本干不出来这种事。
而霍西川心心念念的白越,恐怕也不像会看这种世俗运动的人。
真是神仙恋爱。
他回过神来才发觉霍西川也在看着他,那双眼睛黑如深潭,倒映出他的模样。
“看够了?”
顾远本能便嘿嘿一笑,很快他又反省过来,他不该那样,便坐得更端正了些,然后端起淡然的姿态,“嗯”了一声。
霍西川没有旁的动作,只是微微往后靠了靠。
看来还行。
顾远从小到大都是著名刺头儿,不喜欢受人管束,更讨厌看人眼色,他心想他一辈子都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那样谨慎。
可他只能这样,他如今的表现能让霍西川满意,那么他就不会被关禁闭,他可以在霍西川不在的日子看他的电视,随便折腾着点什么东西,趿拉着鞋,走遍允许访问的角落。
那一天他依旧是无事闲逛,忽然在邸宅里发现了一把吉他。
他知道这里有钢琴,却没想到这会有吉他。他回头问一直跟着他的黑西装:“这是你们少爷用的?”
黑西装沉默了半晌,忽而退了一步,说:“是您用的。”
顾远抬了抬嘴角,那一瞬间,他唯一的感受是:原来神仙也会弹吉他。
顾远在吉他前停了一会,忽然捧起吉他来,拨了几下弦,最初有点手生,但渐渐琴弦的震颤从指间传来,他心底好像有点什么东西复生,他抱着吉他慢慢走到大门口,被黑西装所阻拦,他停下来笑了笑,指了指外面的夜色:“弹吉他,得有点晚风才有气氛。”
黑西装本来已是伸手拦住他了,动作滞了滞,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顾远一手搭着他的肩膀,感受着他略微僵硬的肌肉:“谢了老哥,我不会跑的,你瞧那么多人看着我,我也人生路不熟对吧。”
很快他又从黑西装身上离开,靠在假山上拨弦,回忆着那些对他来说有点遥远的曲调。初时弹得有点生涩,但最后曲调流水一般从他指尖流泻出来,风从他身边吹过,将他的衣角微微扬起来。
他还真想不起有什么适合身陷囹圄的人的曲子,他也从没有什么借音乐抒情的情调。正如此刻,他本人快乐和痛苦其实已经不怎么重要。
他也就是倚在假山上,散散漫漫地弹。
——而后他听到远处汽车的声响,他的动作顿时停住,抬头的时候看见黑西装一脸紧张,顾远便笑了:“走,我们快回去。”
待到他见到霍西川的时候,吉他也被放还回远处,而他在装模作样地看书。
——他也只能装模作样地看,他根本不知道那些莫名其妙的文字怎么会组合成句子,还能编辑成书,还有人认认真真地看着做笔记。
霍西川倚在墙上看了他一会儿,看得他后背发凉,这才缓缓开口:“刚在弹吉他?”
顾远不受控制地飞快眨了眨眼睛,而后迅速恢复冷静,说道:“也许是外面虫子在叫。”
霍西川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最后还是不紧不慢地说:“可以。”
有时候顾远觉得自己像一只可怜的猎物。
而霍西川是那个好以整暇的猎人。
或者,对他来说唯一的好消息是,这个猎人想要驯养自己。
——或者驯养与他相似的某种生物。
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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