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何润站到了，请不要倚靠车门。We are poarching Station HERUN, please stand clear for the ……”
僵硬的机器女声响起，地铁缓缓停靠在站台边。上半部分透明的车门匀速打开，早早候在门边的三五个年轻人说着笑着走了出去，手机拿在手中，五颜六色的耳机一个塞着，一个挂在胸前荡啊荡啊的，在微热的空气中单调地晃荡。
眼见着互相推搡玩闹的年轻人已经出了地铁，未央这才起身，令她略微惊讶的是，对面的青年也站起了身，丝毫没有关注周边环境，只顾着和电话里的人聊天。
晏生低着头看路，心里只想着一会儿该怎么打发那要命的小祖宗，完全没有发现未央的注视，他温柔地说着：“我就要到了……嗯，还是老样子……这几天比较忙，你知道的……好了，我先挂了，到地方再说……好好好，再见。”
未央习惯性捏了捏小拇指，胡乱猜测一番，只当他是玩手机差点坐过站，于是默默为国家的未来担忧三秒钟。三秒钟之后。她又开始头皮发麻了。未央是有轻微洁癖的，不乐意和一群小年轻挤在一起，如果不是为了学做菜，她根本不会来到市中心这样的地方。更何况……
顺着人群走到地面的路痴未央沉默了，她到底该往哪边走？
周围是高耸的楼宇，落地窗在太阳的普照下反射出刺眼的光，晃得她心口发闷。四面是不知通往何处的马路，路上没有几个人。也是，这么热的天，还有几个人会出来呢？
未央默默抬手挡住了太阳，默默掏出手机打开导航，默默按照指示走进了其中一栋大楼。没有人注意到的是，曳地的雪纺长裙在行动中只有轻微的摆动。
一口气爬上七楼后，未央看着饭店里唯一的客人，沉默了。她心忖：好巧。再看那人侧脸，只觉得眉目如画，眼角含情，虽摆了张冷脸，却掩不住那副好皮相，直惹得那几个年轻的服务员悄声议论。
可惜了。
未央心内一叹，随后也进了饭店。
娃娃脸的服务生从柜台后站起身，露出一对虎牙，说道：“您好，您几位？”
“只我一人。”
秦斯取了菜单，抬手引路：“这边请。”
“多谢。”
正走着，未央忽察觉到一阵风，连忙向一旁让去，只见一个身穿背带裤，拿着大水壶的短发女生疾步走了过去，目标正是晏生。
“好了，现在你可以解释解释了。”江芸将水壶重重放在实木桌上，一双杏眸恶狠狠盯着晏生，似要将他撕碎了埋了才甘心，“你上个星期到底干什么去了，连中午饭都来不及吃？现在都几点了，才来？”
晏生无奈：“你问我几点了吗？我上次送你的手表呢？”
“嗯？”江芸一愣，摸了摸下巴开始回忆，“好像扔在卫生间了，洗澡的时候放的。”
“那个好像是我给你的礼物，你就这么对待？”晏生面色微沉，似有不悦。
江芸讪讪道：“咳，别那么在意呀，你一个大男人生什么气，气性真大。”
晏生不讲话，直勾勾盯着她看，惹得周围的服务员都不敢笑了，生怕她们的领班江芸生气。这位领班看上去年轻，能力也强，比那些个三四十岁的老头子都能压住人，只一点，这脾气实在是坏，加上嗓门儿大，她一骂人，整个饭店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让人受不了。
陈庆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忽然笑了，从服务员手中抢了早就预备的菜，轻声道：“姐姐忙了一天，这点事情就给我做罢。”说完便往江芸那边去，“芸儿，这位是？”
晏生接过菜肴，拿着调羹轻轻搅动面前的粥，也不吃，只低头看着，一双耳朵却密切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哦，他呀，我儿子。”江芸甚是不着调的回答。她不喜欢这个新来的服务生，虽然长得人模狗样的，手脚也麻利，可那双眼睛就是让她不舒服，总觉得没安什么好心。
陈庆好似看不出来江芸的敷衍，仍旧笑着：“芸儿这么年轻，怎么会有儿子呢？还这么大。”边说着，陈庆上下打量了晏生一番。
金丝眼镜，看不出牌子的休闲服，一双白色帆布鞋。手上没有戒指，有没有戴手表他是不知道，但是，就算带了手表，看样子也不会是什么名贵牌子的。
陈庆嘴角一撇，调笑道：“说真的，他是你什么人呀，芸儿？”
一声声“芸儿”吵得江芸心烦，晏生又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让江芸实在忍不住了。她一拍桌子，回头便骂：“谁是你芸儿？！瞎了你的眼了！你一个新来的，就应该好好跟老人们学学，你看见他们哪个人不是称我一声芸姐的？就你年纪大，对吧，抹不下脸来喊姐。人家秦斯也是新来的，还是大学生呢，人家怎么就明白事理？说起来秦斯还比你小几岁呢！”
江芸说得越发激动，抬起手又要拍桌子，只是手还没有落到桌子上，胳膊已带倒了自己的大水壶。在江芸意识到水壶掉下去的那一瞬间，她想到的不是挽救一把，而是抬手，捂住耳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水壶掉到地上，还滚了两圈，直到不动了，她才放下手，摸了摸胸口，呼出一口劫后余生的庆幸。
晏生看了便想笑，又怕江芸恼羞成怒，强忍着猫腰给她拣水壶：“你怎么还是这么毛手毛脚？”
“要你管？！”江芸气急，看着陈庆的涨红了的脸，不由委屈起来。自己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拼命闯荡，身边唯一能说几句话的人还要自己操心，见着自己受了委屈，连个屁都不放一个，只顾看笑话，算什么朋友？！想着想着，江芸气了起来，一双杏眼红彤彤的，双唇轻启，一番刀子般的话顿时聚集在嘴边。
晏生和江芸是初中时就认识的，对她的性子了如指掌，见她眼睛红了，连忙说：“好好好，我不管。可我要问你，你今天不穿制服，换上自己的衣服是要做什么？”
一腔愤怒顿时卡住，半晌后消散于空中，江芸愣怔片刻，脑子运转才跟上晏生的速度：“哦，今天下午轮到我休息，我正好去你家弄东西。现在几点了？”
晏生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顺口答道：“两点半了。”
“我擦！”江芸一脸崩溃，“都这个点啦，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到点了！这，你妹，谁让你来这么晚的！”正骂着，江芸忽然想起了先前遗漏的话题，她眼睛眯起来，压着嗓子说道，“刚才我们聊到哪里了？嗯？”
看见江芸眯眼睛的那一刻，晏生就知道坏菜了，好容易翻过页的事情，结果江芸又翻了回来。晏生咳了咳，没有接话。
“你不要命啦！知道自己胃子不好，经常胃疼，还不好好吃饭，你要是不想活了，只管跟我说一声，老子保证让你死的轻轻松松。”
“我错了。”晏生诚恳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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