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2）

晏生看着山上的景色有点痴了。在金陵七八年来，他不是没有来过回春山，只是山中景色没有一次能让他沉醉。山顶的老枫树盖大如伞，遮住了一天苍穹。赤红色的枫叶在深秋如花般傲然，给回春山再添一点颜色。极目远望，入眼的便是一番青葱绿色，完全不像是秋天的景色。

枫树下，一座白色岩石垒成的坟墓依然沉睡，墓旁边是一家小小的茅草屋，经过千百年岁月的洗礼，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样貌，只剩下一片衰败。好在，此处有人，有情。

秦斯掏出一张面巾纸递到晏生面前，轻笑：“擦擦汗。”

“好。”晏生颔首。

忽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两人并排而行，来到买卖姻缘绳的地方。红艳艳的绳子整整齐齐码在一张木质的桌子上，金色的花纹紧密凑在一起，到不难看。桌子旁早有两三对情侣在挑选，多数是女生弯腰比对，男生站在一旁，眼中含笑。当然，也有个例，比如——

“喂喂喂，你看一眼啊，未央！我喊你来是让你出主意的！”破浪拿着三根花色不同的姻缘绳，小嘴嘟着，甚是可爱。

一袭白色长裙的未央嘴角带笑，轻轻点头。那动作是优美的，只是，眼睛中的神情暴露了她的心不在焉。

破浪不满，直接付钱，三种花色的姻缘绳各买一条：“未央，你这个人是真的无趣，小小年纪跟老道士一个样子。要不是，”破浪说着停顿一霎，抽了抽鼻子继续道，“那个人没有空，我才不会跟你一起来回春山呢。话说她跟和乐去哪里了呀，这两个家伙竟然把我们撂在一边儿了！好气哦。”

晏生听到一堆抱怨的话，突然抓着秦斯的衣服，立即转身，状似不在意：“我们线去看看姻缘绳的用法，一会儿再买。”

“好的。”

秦斯是看过漫展，但是破浪的衣服换了一套，脑袋上也没有带奇奇怪怪的发卡，导致秦斯没有认出她来。只当晏生看见熟人，要避开，没有多话，随他去了。

“诶呦，并蒂莲花的，鸳鸯交颈的，相思红豆的，选哪一个捏？”破浪摸着下巴，低头看手中的姻缘绳，压根不看路。

“随你。”未央捏衣摆，缓步而行。

破浪笑骂：“当然是随我，又不是给你的。”

未央不搭理她，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破浪撞到前面的人。小女生正窝在男朋友的怀里，冷不丁被撞一下，顿时泪花充斥眼眶，好不可怜。

那男人本来是要骂人的，可看见破浪捂着脑袋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况且破浪也道了歉，只能抱着女朋友好生安慰。

破浪揉了揉脑袋，嘴巴一瘪，委屈起来——别人都有对象陪，那家伙凭什么跑路！难受！

未央优哉游哉走到破浪身边，笑道：“既行于凡世，须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若人人都像你一般，只顾自己行路，那天下就要乱套了。”

“神棍，闭嘴。”破浪怒骂。

“竖子不足与谋。”

“滚蛋蛋！”

破浪一边怒视未央，一边倒着走路，在未央微微扬起嘴角的那一瞬，不出意外的又一次撞到人了。破浪还没有转身，便从未央满含笑意的眼中看到了活该两字，顿时嘴角抽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更出乎未央意料的是，她撞到的人是晏生。

破浪抬手遮脸，面无表情：“笙歌好。”

“你好。”晏生很无奈，自己都躲到这里来了，怎么还是被这个魔女撞到了呢？

“那啥，我送你两个姻缘绳，你就当没有看到我成吗？”破浪随手拿了两根绳子出来，踮起脚尖在晏生耳边小声道。

“行。”晏生巴不得把这个祖宗打发走，随口应道。

未央看见破浪的表情就知道是遇到熟人了，于是悠闲走到破浪身后不远处，站住。

晏生正要离开，余光突然瞥到一抹白色裙角，登时如遭雷劈。那个梦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晏生没有忘记其中的白衣女子。他现在看到了。

“现在选好了？”未央虚指破浪手中姻缘绳，眼中的笑是怎么也掩不了。

破浪整个人都不好了，哭丧着脸看，见到手中的花纹是鸳鸯交颈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本来是想要并蒂莲的。可现在不好追上去换，只能安慰自己一切都是天意，不用计较。

“难受！”破浪轻声抱怨道，随即对晏生道，“行了，你们赶紧去挂姻缘绳。”

晏生知道破浪有个对象，是个女孩子，破浪被撞出柜后，差点和陆乘风闹掰了，好在陆乘风自个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明白之后睁只眼闭只眼也不管了。于是，他笑问：“这是，你对象？”

“去你的，这是我同学的青梅竹马，我对象没来。”破浪揉着姻缘绳，不开心。

晏生状似无意，略打量了未央一刻，而后笑道：“我们好像见过。”在梦里。

“你别问她，她脸盲，不记人的。”破浪嘟着嘴，“唔，你喊她神棍就行。”

秦斯不知道晏生怎么了，反正晏生的脸色是愈来愈难看，简直是被噩梦魇住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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