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苏望十岁的时候，做过一个梦。

梦里，他是个调皮的小男孩，仗着父母无尽的宠爱，肆意挥洒。梦里的他，可以考不及格，可以吃垃圾食品，可以跟同学打架，可以做一切他不敢做的事。

梦醒之后，他坐在床上，恍惚了很久。

堂屋的挂钟“铛铛”敲了七下，苏望慌张回神，随便套了件衣服跑到厨房。一路上顺手搬了条小板凳，放到厨房里，踩在板凳上垫着脚尖去够竹篮子。家中有老鼠，苏母找了根绳子，把前一天没吃完的饭菜放到篮子里挂到梁上，以避免被老鼠祸害了。

篮子离地一人多高，对于年幼的苏望来说有些吃力，他费了吃奶的力气，才将篮子拿下来。苏望把里头的剩饭拿出来倒到电饭锅里，加了一锅的水，擦上插头。稀饭煮上了，又手忙脚乱地热剩菜，昨晚烧的饭菜少了点，早上就稀饭的菜不够。苏望见篮子里有块新鲜的猪肉，便拿刀切了一小块肥肉炒了盘青菜。

电饭锅中，清水带着饭粒滚开来，米粥的香气飘散出来。房中沉睡的人醒来，走出房门看见饭菜还没上桌，苏父当即变了脸色，张口就骂：“倒霉玩意，这么晚了在厨房摸个屁，要饿死你老子好上房揭瓦？！”

苏望打了个寒颤，赶紧将饭菜端到桌子上，盛好一碗稀饭端着，小声说：“爸，吃饭。”

苏父冷哼一声，接过滚烫的碗，一张脸顿时黑成锅底色，险些将手中的碗劈头盖脸掀到苏望脸上去。好在上班时间临近，没多余的时间再找麻烦，只是嘟囔着骂了句：“狗东西，想烫死老子啊。”

骂声吵醒了苏母，苏母年轻时曾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美人，名字也好听，叫肖宛莲。外出打工跟着个男人跑了几年，到最后被抛弃了，挺着个七个月大的肚子回来，可算是丢尽了脸。那么大的肚子，打胎极容易伤到身子，肖宛莲本打算将小孩生下来溺死。但没想到有个爱她爱得要死要活的苏庆春愿意接盘，她便挺着肚子欢欢喜喜地嫁了。

苏庆春不是苏望的亲生老子，这事苏望一直知道。就连肖宛莲想将他溺死的事，他也是从小听到大。无外乎别的，不过是因为当他犯错时，这几件事总被肖宛莲翻来覆去地重复着。重复着他活到现在，是深深受着恩情的，他必须铭记这份天大的恩情，不允许犯一点错误，也不许提一个要求。

说来奇怪，苏望倒不曾怪过父母。他生来早慧，小小年纪就懂得许多，察言观色，装巧卖乖，他样样皆通。对于父母，他生不出多少感情，自然也没有多少恨意。只是偶尔会暗自庆幸，母亲在他之后再没能怀上孩子，他才得以苟活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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