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2）

大年三十，苏望难得没有早起，房东一家子今天起得很早，约莫六点多钟，苏望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就听见门外吵吵嚷嚷。

房东用他那大嗓门嚷着：“嘛呢嘛呢？一大清早的又往哪去？您这一天天的业务恁地繁忙呢？”

这是房东女儿又出去聚会了。苏望翻了个身，打开取暖器，暖黄的灯光洒在被子上。苏望凑近了，闭上眼睛享受了会儿，才钻回被窝，蜷起膝盖抱住。

今年春节来得晚，日子晃晃悠悠过了立春，除夕夜才姗姗来迟。往年今日，苏望都忙得脚不沾地——既要完成定好的每日学习任务，还有贴对联、准备年夜饭种种事情等着苏望去做，只有祭祖不用他去，因为他不是苏家亲生的孩子。这倒让苏望有了喘息时间，略微偷一偷懒，背几句没记熟的古诗词。

今年没有他在，不知道母亲能不能应付那一大桌菜，一家子人聚在爷爷奶奶家等着吃饭，咸了淡了都容易惹人多嘴。这么多年来，母亲的厨艺疏于实践，恐怕早就忘记哪样菜易熟，哪样菜不吃油。苏望蜷在被窝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想了许多，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母亲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结果端出几盘大杂烩的样子，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笑出声来，又觉得自己实在太坏。板着脸忍了忍，终究还是溃败于自己的想象力，捂住嘴闷闷笑了起来。

取暖器的温度逐渐升高，转凉的被窝也渐渐暖和。苏望半合着眼睛，迷迷糊糊睡着了，隐约间听到房东家的座钟铛铛响了几次。屋外人语声渐响，苏望辗转反侧，被尿意憋醒，一个鲤鱼打挺跳出被窝，冲进卫生间。睡意朦胧时，似乎是做了一个梦。梦境光怪陆离，依稀记着是梦见了宁殊远，只是梦境的内容却是忘了个干净。

解放过身心，苏望抖了抖，用冰冷的自来水拍了拍脸，就听到十点的钟声敲响。苏望心里默默数着钟声，边将毛巾扔进水里搓了几把拧干，胡乱在脸上抹抹，权当洗过了脸。

昨天，苏望去农贸市场采买了些新鲜的蔬菜和肉，拌好了饺子馅，连饺子皮都买好了，只盼能过个清闲年。原以为饭店里过年会很忙，谁料到老板竟然把门一关，说是要回家过年，连带着苏望也找不着事做，一整天待在房间里，从不见他出门。

简单收拾好自己，苏望打开屋门，北风席卷而来，将屋内一晚上积聚的气味冲淡。院子里房东正在贴对联，爬在梯子上瞧见苏望探出的脑袋，笑着损了一句：“得，大姑娘乐意出门见人了。”

苏望陪着笑了笑，说：“叔，麻烦您借个炉子给我，用好立刻就还您。”

“成，你要用就管你姨拿。”

苏望借好东西，跟房东一家子寒暄了几句。回到屋内，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顶着头乱糟糟的头发，好笑地揉了揉，翻过桌子上倒扣的碗。下面的小碗里装着昨天拌好的饺子馅，猪肉剁得稀烂，豆腐干切沫，加了些大蒜和生姜，看着干巴巴，不像饺子馅的样子。苏望就喜欢这样干巴巴的饺子，瘦猪肉放足了，用一点芝麻油拌好，煮上满满一海碗也吃不够。

背对着取暖器，苏望操起筷子将饺子馅重新拌匀，芝麻油的香味扑进鼻子里。现在还不是包饺子的时候。苏望放下小碗，走到门口，抬手勾住屋檐上挂着的鲫鱼。在苏望的家乡，鲫鱼价格便宜的很，可四九城地处内陆，又是国家首都，连鲫鱼的身价都跟着上涨。苏望付钱付得肉疼，本想着做道红烧鱼，可一想价格，又觉得红烧可惜，于是决定炖一锅鱼汤。用煤炉炖上一整天，小火慢慢煨开，每一丝鱼肉都得入味，鱼汤炖到奶白色，再往里敲进一枚鸡蛋。无需过多的调料，鱼味本鲜，冬日里喝上一锅汤，自然是从头暖和到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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