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四）（1/2）
武装警察踹开刑侦三科的大门的时候，看到了一屋子的文员和警察，还有一个被绑在角落的威廉。李卅为了防止威廉自杀，用领带捆住了他的头，他的嘴因为领带的存在无法合上，牙齿也无法合拢，呜呜的叫嚣着什么。
“有伤员。”那武装警察叫了一声，医护人员冲了进来，把那个中弹的警察和陶冼一并抬了出去，另一边，则是昏迷的李对，也被保护着从后面抬了出去。李卅正在一旁，轻抚着林休的肩膀柔声安慰着。
陶冼被抬下楼的时候，看见了瘫坐在地上的赵博，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正蹲在他旁边和他说着什么。明明是他一个人站在了集火的中央，却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只是看起来疲惫极了。
陶冼轻轻抚摸着左肩的绷带，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2018年10月31日
经过了一整天的调查，今天的市局终于勉强能运作了。
这一场袭击，市局死伤过半。
李对说是要被重点隔离调查，也只调查了一天，刑侦三科倒是没有太多的伤亡，是整个局里难得的整整齐齐。
李对打开门进来的一瞬间，几乎整个三科的人都站了起来，李对轻轻点了点头，关上了门窗，坐到了中间。
“我欠你们一个解释。”李对叹了一口气，“现在就给你们。”
李对拿到那份文件的时候，是在陶冼刚来的时候，他们正在追踪何建国的案子。阴差阳错的，李对发现了一个小线索，而这个线索，让何建国这个小人物，和商界的某个大人物联系到了一起。
紧接着，就是夏荔案牵扯出来的周奇。李对找到周奇的时候，除了夏荔，还发现了周奇名下的许多事情，也和那个大人物有牵扯。
李对开始发现事情不那么简单，他开始顺着自己的疑问调查起来，但是调查还没开始，就隐隐的感觉到了有人在监视自己。
李对装作没有查到什么消息的样子，把这个调查转向了暗处，偷偷的调查了起来，其中不乏赵渊的帮忙。
这是一起，商业巨头和政府高官互相勾结，联合国际军火贩子“BLR”的重大军火走私案，牵扯到了许多官员和商人……而这些人，没有一个不是大人物。
马顾程的一些生意就是仰仗了某个牵连其中的官员，而那份文件，就是在这里找到的。马顾程试图加入他们，殊不知上面的人早就知道了他被警察盯上了，拒绝了马顾程。但是谁也不知道马顾程是什么时候，拿到了他们的一部分资料，可能是打算以后利用这份档案做什么，但是还没来得及，就落了网。
李对发现这份资料的时候，没有声张，发现这其中关联以后，把档案藏了起来。他们缺少一个决定性的证据，并且有太多眼睛盯着刑侦三科了，李对不得不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由于不知道到底多少人牵扯在里面，李对没有办法求助，也没有办法动用手里的资源去查，想必也是十分艰难。
高级幼儿园出事儿的时候，那些走漏的消息，便是一个警告。有人发现了李对的动作，猜到了那份可能被马顾程偷走的文件到了李对手里，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让李对离开警察局。
但是没有想到，还没来得及等到舆论发酵，案件就这样解决了。
商人着急了，他们无法忍受只是一个小小的刑侦队长，居然拖了这么久都没有除掉，他们想要用自己的方式解决。政客们也有很多眼睛盯着，没法明面上为难李对，便同意了。
于是，商人们出钱，政客们放他们入了镜，BLR的人，来了。
他们的目的，就是确保证据的知情人，全都死在这里，而证据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毕竟这份文件，牵扯的人太多，如果真的被曝光，那么不止是这个国家的政治，经济也会遭受一场大的劫难。
陶冼感觉自己根本无法想象这是多么大的一张网，李对又是如何在这样的情况下查到现在的。他只知道，省局的局长，成为了最后一张杀手锏。
林局长也是这张网的一部分，但是BLR的计划并不是每一个会员都有资格知道。当BLR攻陷Y市市局的时候，林局长才想起了自己可爱的女儿还在那里……
他苦苦的哀求上面，放了他的女儿。但是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那么留下一个活口，都会是隐患。林局长做了许久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被说服了，忍痛离开，接受了失去女儿的事实。
但是没想到的是，他的女儿活着出来了，证据也还在。那一刻他做贼心虚的后怕和差点失去女儿的怨恨，同时爆发了。
他站了出来，成为了证人。
李对说的很慢，刑侦三科里回荡着他少有的正经的声音，没有人打断他，一直到他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说到了结局。
“林局长的女儿……林休？”陶冼心里一紧。
“没错。”李对叹了口气。“看上去是悲痛的父亲为了女儿和组织撕破了脸，其实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贪官发现事情败露争取坦白从宽罢了。”
“……也不完全是吧……毕竟那可是他亲生女儿。”陶冼低声反驳道。
“那你觉得，咱们的动静，他们都是从哪儿听到的？”李对像是被陶冼气笑了，“林休可是空降下来的助理，任务就是和上级报告和交流。”
“……”李对的话合情合理，但是陶冼无论如何也不觉得，那个笑容如太阳般温暖的女孩儿，会是和他们沆瀣一气的人。
“这件事已经惊动中央了，自然有人解决……都散了吧。这次是我惹祸上身，给咱们局里的兄弟，赔个不是。”李对深深的鞠躬，然后回了他的办公室。
“博博……”陶冼感觉自己有些消化不良，这种大阴谋听着都觉得头大，陶冼决定抓住博三岁冷静一下的时候，发现赵博正在发着呆。
“赵博？”陶冼轻轻的推了一下赵博，他才如梦初醒一般的看了一眼陶冼。
“怎么了讨喜宝宝？”赵博露出了他平时才会有的傻缺笑容。但是陶冼却觉得，他的笑容有一些勉强……
“聊聊吗？”陶冼长叹一口气，李对欠的解释已经给了，而赵博还欠着一个。
“他是特种兵。”赵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安抚性的摸了摸赵博的头，温和的笑着回答了陶冼还没说出口的疑问。
赵渊坐到了他们的旁边，伸手揽住赵博，赵博无力的趴到了桌子上，陶冼知道，他累了……
“我来告诉你。让他休息吧。”赵渊轻轻的摸着赵博的背脊，缓缓的开口。
因为那场袭击，市局的人更少了，赵渊和陶冼随意的走进了一间空的会议室。两人泡了茶，面对面的坐下了。
“你知道Black Leopard吗？”赵渊轻轻的喝了一口茶，先开了口。
“黑豹？好像……是很久以前上过报纸那个吗？”陶冼看着赵渊温和喝茶，耐心回答的做派，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银灵……
“没错，大概10年前的时候，黑豹这个贩毒走私组织被击破。当时应该很多报纸和电视都有做专题。”
“我记得……还有一篇专访，就是境外追踪这个组织大获全胜的特种兵的报道……当时我都想过要不要报考军官学校也是因为这个报道。”
“没错，行动代号猎豹，是针对黑豹组织的一支小军队，成员都是国内一等的特种兵。赵博就是其中之一。”
陶冼静静的听着，心情复杂。
“而李队今天说到的BLR，全称是Black Leopard：Rebirth。是当年黑豹残党重新组织的新黑豹，他们自诩重生，不再贩毒，转而做了军火生意。”
所以赵博……看到那个档案袋的时候会有那种表情。
那本应该是被他亲手埋葬的组织……
“赵博参加那场行动的时候，可能跟你差不多大，非常优秀，在那之前他已经执行过许多反恐任务，是一名优秀的士兵。
那一场鏖战，他是最后抓住黑豹首领的人……代价则是，十多个战友的生命。”赵渊的手指轻轻的婆娑着杯子。
“那天发生了什么其实没有人知道，他们的队长带着援军赶到的时候，黑豹的首领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赵博像疯了一样的在殴打他。后来被打了镇定剂才拖走，然后他就病了。一直说着自责的话，并且手会下意识的颤抖，再也拿不稳枪了。”
“你看到的报道，是队长的吧。他们也只是按照上面准备的剧本，毕竟这是个弘扬国威的事情，真相只有濒临崩溃的赵博和那个被抓起来的首领知道。”
“那个时候，母亲哭惨了。她从父亲过世那天开始，就反对我们当警察和军人，但是我和赵博从来都不是乖乖听话的孩子。
当时我一边要安慰着每天快要哭晕过去的母亲，一边还要跑医院抱紧这个只会说[送我回去]的没有求生欲的弟弟。”
“医生说，有时候那些天灾人祸，只剩下一个幸存者的时候，他们会有罪恶感。觉得自己应该和周围的人一起死在里面，没有资格独自活下去的罪恶感。医生想开导他，但是他却不肯开口提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医生只叹了口气说，能帮他的只有我们这些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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