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一)(2/2)
“银灵跟你说的?那天他好像在附近。”帝癸舔了舔手指,把吃完了的包装袋扔到了地上。
“卧槽?你那招有副作用的??不是你干嘛又踏马把垃圾乱扔!祖宗啊我都把垃圾桶放你脚边了扔进去那么难???”陶冼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赵博的一堆话打断了。
“啧。”帝癸跳下床,又把包装袋捡了起来,扔进了垃圾桶。“不算副作用吧,这是代价。”
“……”赵博像是吃了瘪一样的表情,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去了阳台。
骄傲如帝癸,可能根本不在乎这种代价吧。他想这么做便做了,有什么后果就都无所谓了,某种意义上,帝癸也算是一个性情中人。陶冼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可是赵博心里又会怎么想呢……
不要说赵博了,陶冼刚知道的时候,心里都乱糟糟的很不是滋味。
最可恶就是这样的人,让人恨不得,爱不得……
“……那你现在这么不方便,不后悔吗……”
“哈?我帝癸做过的事情,从来不后悔。想做就做了,不想做我就不会做,哪儿来那么多啰啰嗦嗦的。”帝癸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他的表情还是那样的嚣张跋扈,语气还是充满着嘲讽和鄙视,但是这一次,陶冼却没有了反感的感觉。
“赵博!!你人呢!!!!!我饿了!!!!!”帝癸爬回床上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从赵博家里出来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帝癸突然说想吃雪糕,赵博只得又出了门去给他买,顺道送陶冼下来。
“你都知道了?”赵博的声音闷闷的。
“嗯……”
赵博轻轻的笑了,“我帅吧?都说了我是男神级别的人物。”似曾相识的对话,但是却让陶冼感觉眼眶一热。
“是啊,你可太帅了。你就是我男神。”陶冼的回答和当时也相差不远,但是意思却不一样了。
“我一开始恨他,后面又很感激他,现在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赵博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是啊,从头到尾,帝癸都做他自己,可惜他们永远都做不成朋友,陶冼忍不住叹息。
“周末我和卅哥可能会过来。”
“你们解决吧,那天我不在。”一边是让赵博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帝癸,一边是最好的朋友陶冼,两难之下,还是不参与了。
陶冼轻轻拍了拍赵博的肩膀。“走啦,晚安博男神。”
“去吧弟弟。”
陶冼回到家里洗漱完毕,躺在了床上。决定打个电话跟李卅说一下这件事。
嘟嘟只响了两声,李卅便接了起来,陶冼简短的把帝癸的情况跟李卅说了。
“卅哥,帝癸他应该不会没有理由就对你下手。如果他跟你真的是朋友的话,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陶冼的声音软软的,就像他的头发摸起来的手感一样。
李卅没有开口。他能感觉得到陶冼眼神里藏不住的爱慕,但是如果陶冼爱慕的是“奎宿”,他还会这样真诚的看着我这个对“奎宿”下手的嫌疑犯吗。
“别想了。周末再说吧。”
陶冼感觉到李卅语气中的某些低沉的情绪,没有再说下去。
“晚安,卅哥。”
“晚安。”
2018年11月10日
那天的电话以后,陶冼就一直没见到过李卅。
倒也不是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案子,陶冼基本都在外勤,没怎么在办公室。
就这样,案子赶在周末之前破了,和李卅约定的周末就这样来了。
李卅踩着约定的时间从老场子的大门走了出来,陶冼赶忙迎上去,两人一起去了赵博家。
帝癸开了门,蹦蹦跳跳的就趴回了床上继续打游戏。
“合作吧,帝癸。”李卅开门见山的说。
帝癸按了暂停,抬起头挑眉看着李卅,像是不理解李卅有什么底气说这种话一般。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吗?”李卅接着说。
路上的时候陶冼已经听过了李卅的推论,这是一场赌博,赌李卅猜对帝癸对奎宿的感情。
按照李卅的推断,帝癸和奎宿的感情是真实并且深厚的,而帝癸在国庆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出手救自己,是因为奎宿的面子。
按照帝癸的性格,他从不给任何人面子,除非他愿意。而他出手救一个人类,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奎宿是他的朋友。而后来他对李卅愤怒的态度,证明了他感受到了背叛,原因可能是他觉得李卅不是奎宿,也可能是奎宿对他说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都指向一点,上一次奎宿和帝癸分别的时候,他们可能互相失去了联络,不知道对方发生了什么,这样才能解释帝癸刚见到李卅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帮忙,和后来的愤怒,这都源于他的不知情。
而他愤怒了,却不杀李卅……
帝癸的能力按照金灵和银灵的态度来看,既然已经取得了奎宿的记忆,又为什么不直接读取这份记忆,没有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做不到。
那么他不杀李卅的理由,很有可能也和这件事有关,基本可以认为:他不确定李卅和奎宿到底有什么联系。
李卅这趟来,不是为了让帝癸交出那份记忆和力量,而是赌他对奎宿的情谊,他会为了奎宿暂时放下愤怒,和李卅合作,这样他就能知道他错过了什么,如何失去了这位朋友。
帝癸在听到李卅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在思考什么。陶冼知道,这一把,李卅赌对了。
“我不在乎这份记忆,但是既然这份记忆曾经在我身上,那只能证明你的朋友当时可能真的摊上大麻烦了,不是吗?做个交易吧,你得到你想知道的真相,我得到我想知道的真相。至于这份记忆,你爱留着就留着,我无所谓。”李卅又说道。
帝癸握紧了手里的游戏机,指节有些泛白。
“好。”帝癸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应道。
他走到桌子旁边,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来一块圆镜。那个镜子的边缘是青翠欲滴的美玉,雕着繁复的花纹,镂空地环抱着铜色的镜面。
镜面就像是一滩死水,没有一丝波澜,帝癸把镜子放在桌上,摊开自己的右手,捏紧又张开,来回了好几次,手心才出现了一丝微光。
“过来,我的力量不太稳定,等等不要乱走动……不然我可没有那么多余力去找你们。”镜子像是微风吹过水面,一圈圈的波纹荡漾开来,一根根发着光的丝线伸了出来,连上了帝癸的手心。
李卅拉着陶冼走了过去,帝癸给了李卅一个眼神,李卅伸出手慢慢的抚上荡漾着波浪的镜面。
陶冼感觉身边的一切开始扭曲,一股力量撕扯着周围的空气,身边的环境变得越来越模糊,搅成了不规则的色块。
陶冼忍着翻涌着的眩晕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的色块重新分离、交织……
回过神来,他们三人站在了一片荒地中间。
李卅轻轻握紧了陶冼的手,没有说话。
帝癸神情有些恍惚的看着周围,然后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是这里……”
突然,一个人影飞了出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这人轻轻坐起,啐了一口血。线条分明的五官,宛若皓月的眼眸……竟是和李卅长得一模一样。
而一个人,从他飞出来的方向缓缓走出,正摸着自己握成拳的右手背,表情是暴戾的,陶冼一惊,这不是帝癸吗……那个十七八岁少年模样的帝癸!
这个帝癸慢慢走到了奎宿面前,蹲下来狠狠的抓起他的衣襟。
“你踏麻是不是疯了?!奎宿!!!!不过就是一个女人,有必要这样形影不离的跟着?”他的怒吼震的陶冼耳膜都有些轰鸣,虎牙尖锐,像是随时准备撕咬一般的瞪着奎宿。
“玉帝明天也会来,整个天庭都会来,你在担心什么?让你陪我去一趟昆仑你特么跟我在这磨磨唧唧?”帝癸疯狂的摇晃着奎宿。
奎宿噗的一声笑了,“别晃了,怂什么啊你。不就是昆仑镜丢了吗,西王母还能打你一顿怎么着?别闹。明天动静小不了,我怕她害怕,她胆子小。”奎宿按住了帝癸的手,脸上还带着淤青,但是表情却是无奈的笑。
“懆,害怕她也是希望她的将军陪他,你特么都是多余的。”帝癸恶狠狠的把奎宿又推到了地上,转过身。“我不管,我丢镜子的时候你也在场,你要负责。陪我去!”
“哈哈哈,弟弟,讲讲道理好不好,是你发现你丢镜子的时候我在场,这也能赖到我头上。”奎宿慢慢爬起来,从容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的眼角带笑。
“你当真不陪着我?”帝癸转过来,眼神里竟带着一丝哀怨。
“实在不行你就跟羲和说一声,西王母虽然脾气暴,不是不讲理的人。”奎宿叹气。
“她明天也去……”帝癸轻轻垂下眼帘,“一群傻子。”
奎宿慢慢走过去,轻轻摸着帝癸的头,“他们是英雄。”
“哼——”帝癸甩开了奎宿的手,大步流星的走了。
陶冼看着这一幕,有点犯糊涂,回过头看李卅,他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默默的看着,一旁的帝癸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陶冼看着这样的帝癸,竟会觉得,一向嚣张的他,有一些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