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桎梏(1/2)
“再见啦,下周接着踢。”我抹着汗水,朝张贺苏武他们挥手道别,不料下一秒就被曹襄掠进角落里,结结实实地摁贴上砖墙。
“去我府上好不好?”他在我耳边吹气。
“嗯……今日不行,我得回去帮舅父搬家。”虽然已经被他吻得起反应,我还是坚决拒绝。不知为何,自从上林苑狩猎归来,耳鬓厮磨时小侯爷总喜欢咬我脊背,而且每次都咬疼同一个地方。
曹襄嘟起嘴,委屈道:“好不容易等到休沐日能与弟弟见上一面,我不想这么快就分开。”
“那好办,你也来卫府帮忙吧。”我灵机一动,贡献出一个一举两得的计策。
长平侯府位于长安城东北角的宣平门内,此地紧邻禁军驻地,治安状况甚佳,许多长安城的达官贵人均选择此处置第。
“朕已经在未央宫北阙外给你划好宅地。要么搬家,要么去长平封地住,二选一,仲卿你看着办。”天子威逼利诱,他知道二舅不会选择去封地。
“臣家里只那么几口人丁,卫府住了十几年,臣已经习惯,用不着换新宅。”二舅态度果决。
“朕的车骑将军怎么能住长安城外?”天子皱起眉头,将书案捶得砰砰响,“仲卿哪仲卿,这不是面子里子的问题,你以前只是中朝大夫,置宅的事儿朕也就随你;可如今你已是手握兵权的长平侯,即使你想住城外,朕也不敢让你住啊!”
见二舅依旧一副不屈不饶的样子,帝王起身,踱着步子,抛出杀手锏:“就当帮朕省一笔卫队雇佣金嘛!”
听到可以省钱,二舅面色终于缓和许多,最后双方商榷,各退一步,二舅搬进长安城里,自己选地。所以,我们现在正全家打包搬往长安城内离未央宫直线距离最远的贵族住宅区——宣平贵里。
其实在我看来,住得离西宫太近,未必是什么好事。比如那幢位于北阙甲第的韩府,曾经多么气派,还不是人走茶凉,转眼被天子扒掉,建成北宫。董偃现在还住在北宫里,他与东方朔一对儿冤家对头,我可不想同他天天见面。
我们要搬走,东方朔伤心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呜呜,臣才刚搬来这城墙根下,贤侄就要搬进城里了怎么办。”
“你也搬过来呀?”我半建议半安慰他。
“贤侄知道宣平门内的地皮多少铢一坪么?”
他一句话问倒我。
“我能帮忙做什么?”曹襄扫视着卫府庭院内遍地大大小小的包裹。
“看行李呗,”我寻到一块落脚的地方坐下,望着来来往往的挑夫,“这里面不少物什是御赐的,丢了就麻烦喽。”
“哥哥!”门口传来陈妍的声音。小丫头今日梳着弯弯的双髻,身穿一件湖蓝色襦裙,显得格外精神。
“你怎么来啦?”
“我来看你搬家。”
“‘看’我搬家?”我对她的用词表示无法理解。
“是呀,我带了帮手呢。”陈妍扭过头,对门外踌躇的身影招手,“快进来呀,你不是自告奋勇来帮忙吗?”
“君侯是自己人,妹妹我可不客气啦。我吃你的帅!”陈妍“啪”地将手里的木头棋子拍在对方盘面上,留下一串开心的咯咯声。
我靠在树荫下,同情地望向被陈妍连续将军,已经输掉不少银两的曹襄。平阳侯乖乖地把支据交到陈妍手里,顺便朝我抛来一个极其委屈的眼神。
我嘿嘿一笑,朝陈妍嚷道:“妹妹尽管赌,襄兄是万户侯,不差钱。”
扭头瞅向不远处,司马郎官正遵从陈妍的指挥,捧着本竹简认真地给箱子记录编号。这家伙满身书呆子气,做起学问来倒是一丝不苟。
陈妍认识司马迁,其实也并不那么令人惊讶,毕竟他们都住茂陵邑,以陈妍开朗的个性,多得是三教九流的朋友。
***
“搬完了?”一觉醒来,夕阳的余辉洒在空落落的院子里头。
“是啊。人都走光了,看你睡得香甜,没舍得叫醒你。”平阳侯扬了扬手里的钥匙,“我刚去后院转完一圈,貌似没落下什么东西。”
我望着院子里所剩的,那些搬不走的,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
“还真的有些怀念呢。”毕竟一住十年,经历过许多起伏,对这里的山石草木已熟悉得不能再多。
随手摘下一根迎春花枝条,折成花环的形状。花期已过,徒剩翠色的细叶。
“帮我戴上。”我将枝条递到曹襄手中。
枝叶轻轻落进我的发梢,曹襄低头凝视我。
“弟弟,你真美。”他说。
片刻后,他俯下身来,扣住我的腰,轻柔的吻落至我的眼角。
“别哭。”
“哼,我怎么可能会哭。”我轻笑着偏过头,拼命试图眨去眼前的雾气。
下颚被挑起,温暖的唇齿相接,对方灼热的阳锋隔着衣料抵上我的小腹。
“去我房间。”
“好。”似乎正等着我这句话,他一把扛起我,朝内院走去。
***
长平侯府来了位不速之客。其实自从搬进新宅邸,访客未曾断绝,只是我着实没有预料到这位的光临。
“韩说?”我欣喜地望着二舅身旁这位身着轻甲,风尘仆仆的棕色卷发青年。
“要叫韩都尉,”二舅纠正我道,“人家现在升为骑都尉啦。”
“韩都尉要在府里住一段时间。”将马匹交给家仆,二舅转身接过韩说的行李,“去病旁边那间空着,你先暂且歇脚。我这里地方小,委屈你几日。”
头两周韩说一直没有现身,他的随身包裹静静地躺在厢房的地板上积灰。二舅也不在府中,直到这天我去宣室殿,碰到门口兴高采烈的东方朔。
“董偃被从北宫赶出来,回馆陶公主府喽。”他一副喜不自胜的表情。
我好奇道:“你和董侍中到底有什么过节,如此似海深仇?”
“贤侄难道不知?他差点占了你宣室殿的位置!”东方朔激动地手舞足蹈,“要是他真的占了你的位置,臣为何还傻呆呆地在这殿前站岗,臣不如去玩臣的射覆。”
“是啊东方大夫,叫你当郎官确实屈才了,射覆玩这么溜,为何不去当赌徒。”丢下这句话,我转身进殿,留他一个人在殿外大呼小叫。
“小隐隐于市,臣乃真君子,这叫‘大隐隐于朝’!”
“陛下一定要建朔方城吗?真的有必要吗?对咱们大汉朝的百姓有益处吗?”左内史公孙弘跪伏在天子面前,痛心疾首,“先秦曾经发三十万人在北河筑城,但最终没能建成,这一放弃,就是前功尽弃,劳民伤财哪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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