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替身(1/2)
大行令李息领着一个匈奴人进来。
“霍将军,这位是辉渠侯的堂兄,名叫鹰庇。鹰庇乃军臣旧部,王庭陷落后辗转逃到河西,效力于浑邪王麾下,劝降浑邪王有他一份功劳。”
抬头望见满头浓厚乌发,蓄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那一双粗犷眉眼,倒是与身边静静沉睡的青年略有相似。
“好消息,仆多,你尚有亲人在世呢。”我轻轻触碰他冰冷苍白的脸颊。
“贤侄,节哀顺变。”李息在我身旁落座。
“降民怎么样了?”
“已经在城内扎营。”
“尸首呢?”
“有人认领的由他们自己选址,没人认的也已开始就地埋葬,防止瘟疫。”
“李将军,我想今晚就回京。”
李息面露难色。
“霍将军,朔方原尚需要你。”
我举起手背狠狠抹过眼角。
“天气炎热,我怕冰不够,撑不到返程。”
“贤侄且放心,我的手下已经在前往冰窖的路上。”李息拍拍我的肩膀,“去休息吧,这里尽管交给我和鹰庇。”
夜风拂过城阙,带来远方草原上的依稀吟唱。苍茫暮色中,匈奴的巫师仍在为逝者祈祷。
“人死后,会去向何处?”我问一路跟着我的赵破奴。
“按照匈奴的说法,人死后会去往一个极乐世界,在那里等待轮回、投胎转世。”
“中原道家亦有这样的说法呢。可惜,奈何桥,孟婆汤,魂魄转世后,他便不会记得我了。”
“将军,外面冷,咱们回营吧。”赵破奴轻轻撬走我手中的酒杯,扛起我缓步朝中军帐行去。
掀开帐帘,只觉室内烛火朦胧暧昧,香氛溢满帐间。
屏风前跪着二名少年,均是高鼻深眼,方颚薄唇,半长的秀发卷曲如金色的波浪,散乱地披在脑后,颇具异国风情。少年的身体光洁不着寸缕,白皙皮肤在烛光下漂浮起一层淡粉色,双手由牛皮绳反缚于背后,一条锁链锁住二人的脖颈,另一头牵在一名使者打扮之人手中。
见我进帐,哥哥惊恐地睁大了他海蓝色的眼睛,奋力挪至弟弟身前挡住,口中不住地嚷嚷。
“怎么回事?谁放你们进来的?”赵破奴厉声责问侍卫。
“属下不敢让他们待在帐外,怕……”
“赵校尉莫要怪罪他们。我乃浑邪王的使臣,这二位分别是休屠王的嫡长子日磾和次子伦,一对儿亲兄弟;他们的母亲是西域乌孙国王侄女,美如天仙。”使者得意地介绍道,“我们王上感激骠骑将军替他处理军中哗变。听说将军痛失爱人,为表歉意,特送上这二名美奴献给将军享用,希望将军喜欢。”
将锁链拍进目瞪口呆的赵破奴手中,使者转身消失。
我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睨视着惊慌失措的异域少年。离得近了才发现,那绑缚双手的牛皮绳自少年股缝间穿过,于阳峰根部打结,迫使他时刻保持挺胸的姿势,展示出年轻美丽的胴体。想来那浑邪王深谙此道。
“他说什么?”
“日磾王子说,他愿意服侍将军,请将军放过他的弟弟。”
“呵,舍身保护弟弟?好一个刚毅的哥哥。”
捏起休屠王子的下颚,贴上他挺翘的鼻尖,我饶有兴致地观察那双因恐惧而不断翕张的蓝色瞳孔,直到对方的双眼噙满屈辱的泪水,才意犹未尽地松开手。
“你很走运,我对你们没兴趣。”
混沌之中,我努力地睁开眼。卧榻四周的熏香愈加浓郁,记不清自己何时醉倒。
“仆多,是你吗?”我轻轻推拒伏在我小腹处动作的黑发青年。
青年没有答话,只抬眼望了我,深黑色的眼瞳中透出我所熟悉的情欲。他的唇舌流连于欲望之上,点燃一团燥热的火苗,令我不自主地挺身。
侵略性的吻落下来,青年生涩地撬开我颤抖的唇齿,传递着口中腥甜的气息。对方古铜色的肌肤紧贴住我,火热的阳峰于腹肌间互相摩挲起舞;我攀住他坚实的双肩,贪婪地享受着熟悉而又陌生的触感。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拒绝你的。”我抓着他的手向下探去。
温热的躯体离开,很快又折返回来,带着凉意的手指刺入我下身翻搅开拓。
手指撤离,炙热抵上秘处。满腔倾诉化作高亢的呻吟,我努力放松自己,感受着对方温柔而坚定的占有。
“请你对我狠一点。碾碎我,我就能忘记你。”
***
天蒙蒙亮时,我睁开眼。沉睡中的青年与我并肩而卧,唇角挂着餍足的微笑。
手柜边的香膏罐子已然见底。对方那里天赋异禀,我痛到几乎无法坐起。
“去病……”青年攥紧我的手腕,闭着眼低声呓语。
我摁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挣脱。
即使心中隐隐知道,对方并不是那只一直追着我奔跑的小狼,我依旧愿意借着夜色的遮掩,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他的面前。也许,我只是渴求有人疼爱、追求被人呵护的感觉,至于能给予我爱意的人是谁,远不及我想象中的那般重要。
桌上剩些隔夜的酒水,我尽数灌进喉间,压住作呕的感觉。
“去取退烧止痛的药剂。”我吩咐侍者。
外间的角落里,休屠王的嫡子们互相依偎着蜷缩在单薄的被褥中,脸庞上泪痕干涸交错。绑缚住肢体的绳索已被解开,只是脖间依然栓着标志奴隶身份的铁链。没有我的命令,侍者不敢擅自开锁。
侍卫抬着浴桶进帐,脚步声将兄弟俩惊醒。意识到身处陌生的汉军大帐,少年宝石般的瞳仁顿时染上几抹空洞的灰色。一日之间失去阿爹、沦为奴隶,再被杀父仇人像对待宠物一样绑送至敌军将领帐中,天堂与地狱的落差显然已给予他们沉重一击。
侍者为两位王子卸去枷锁,换上合身衣物。
桌上除了中原口味的饮食,另有特地请他们的母亲休屠王阏氏烹制的匈奴国风味点心。哥哥日磾谨慎地嚼着早点,眼角余光在我和我身边默默用餐的赵破奴之间逡巡。毕竟已通人事的年纪,昨夜他若是醒着,也许已窥得屏风后的旖旎风光。
弟弟伦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他望向我,湛蓝色的眼中透出一丝感激。
“谢谢将军。”他用生涩的汉话对我说。
“不用谢。既然浑邪王已经把你们送给我,你们今后就是我的人。跟着我走,我会保护你们。”
***
马车拉载着装满冰的灵柩,缓缓地在崎岖山路间穿行;身后是望不到头的汉家骑兵,护卫着河西王族进京面圣的队伍。
赵破奴策马跟在我身边。清醒时的他依然是那个安守本分的胡骑校尉;朔方城一夜疯狂,彼此始终未再提起。
扎营露宿时,得了我的默许,从骠侯再次钻进我的床榻。山中寒凉,我枕上他坚实的臂膀,聆听他倏然急促的呼吸。
微弱的月光从缝隙间洒下。黑暗中我抬眼,望见青年晶亮的瞳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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