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1/2）
走过陡长的山道，翻过连州卫所北面的山，不到十里的路程很是崎岖。叶峥与陶雪义登上北锋的岗尖，山风拂面，一块山中盆地映入眼中，恰似碧海中的浮岛。
梯田如层叠的画布，偌大的村寨嵌于其中，傍山映水，灵气袭人。一排排双层高脚楼，青瓦木墙，在粤东并不多见。叶峥料想，应该已是桂西地带了，爱如会出现也在情理之中。
西倾的太阳被环山遮挡，盆地之中十分阴凉，悄无声息的村寨更显幽深。
陶雪义正站在一块悬石上俯瞰，他环抱双臂，尽管叶峥看不到他的正脸，也知道那是什么表情。自从把他从卫所拉出来，一路阴沉，好看的脸比月有所避的姑娘家还要黑。
“你可别自己一个人行动。”叶峥告诫他。
陶雪义走向石头边沿，气定神闲，回道：“那就我和你两个人行动。”
叶峥听出陶雪义言下之意，也不退让：“我们是来找爱如的。”
“我有说过出来找她么？”陶雪义冷道。
果不其然。陶雪义是有意和自己貌合神离，这是铁了心要去打架而不去找亲戚的意思。
“雪义，你就不能——”
“有人。”
“什么？”陶雪义又在打岔，叶峥有些恼，却又不得不去看陶雪义有何发现，却见站在半空的陶雪义一个纵身，便往齿蕨丛生的山坡跳了下去！
“喂！”叶峥弹舌，跟着一跳，气恼陶雪义突然选这种难行的野路。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叶峥问他。
“村寨有人，走这里下去不会被发现。”陶雪义握剑在柄，拔出三寸剑锋破开难行的矮树丛，叶峥也抽出怀刀，少顷，山坡将尽，前方是五层高的梯田，村寨就在不远处。
“嗯？”叶峥被按住了，他也同时察觉到一丝动静。
就在附近。
飒飒、飒飒……
“什么人？”叶峥将怀刀咬在嘴里，右手迅速握住了背后的刀柄。陶雪义仍用内里将他按住，带鞘的剑划开一片蕨丛，动作极快。
“啊！”
“什么人？！”
剑鞘所到之处击中一人，叶峥低声一喝，刀锋已指向倒地之人的面前。
“饶命、饶命！”颤抖的声音从四周陆续传来。
“老人？”叶峥朝蕨丛定睛望去，见一个个蜷缩的身影藏身其中，瑟瑟求饶。被陶雪义击倒的人，模样年轻，弱冠年岁，手中还握着一把苗刀。
陶雪义踩在青年的刀上，将他扶起，“你们是鸣仙寨的住民？”
青年眼神警惕，在两个陌生人身上来回打量，才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们是从卫所来的。”叶峥插回怀刀，把声音放得柔和几分。躲藏的老人们见来者不是那些异样的人，都纷纷朝这边聚来。叶峥又问：“你们为何躲在这种地方，难道异人都在村寨里？”
青年用一口不清楚的官话回道：“这些老农是被劫持的。今早卫所追捕一群异人，异人为了反抗，把田地里的老农都抓了起来做人质，士兵也因此没有攻进村。”
“对对对，我们是想藏在这里等卫所兵。”老人附和道。
“那些奇怪的家伙是向我们村里去了，也不知没逃出来的人现在怎样了……”
“那些人我大半年前就见过，以为是从大理外面来得蕃商，后来听说是在找东西还是找人就不得知了，倒也没有伤过人。不过他们长相却是可怕得紧，眼睛还冒青光呢，那些人放了咱们之后就没影了，但我们都不敢妄动。”
老农们你一句我一句，唯一的青年对叶峥摇了摇头，道：“以我一个，也保护不了这么多人，他们不敢走啊。”
“你们先留在这里，等我们出来。”陶雪义道。
“这……好，好好好。”老农们对着救命稻草连连点头。叶峥补充道：“我们只是进去找人，出来便带你们去卫所。”
陶雪义在田基道上走得极快，叶峥总觉得他在较劲，倒也不怕自己脚力不足。两人很快便来到刻有苗文的牌坊下。四周寂静非常，两人屏息观望。村寨古朴，道路细窄宛如羊肠。虽不见人影，却有牲畜在田间吃着草，还能听见狗吠声在村中传来。
“难不成都逃走了？”叶峥低声道。
“不。”陶雪义狭目凝神，紧盯狗吠传来的方向。
哐当……
“咄！就这么些玩意……”翻箱倒柜，器皿四散，男子扫荡了一间又一间空屋，尽是一些花俏精美却又一文不值的瓶瓶罐罐，像样的银器半个袖兜都塞不满。男子往清贫的民房吐了口痰。
“死狗，还叫？”
汪汪、汪！
栅栏里的黄狗见男子走近，手里转着一把锋利的刀，吠得更刚。“哼，扒了皮也不值几个钱。”
汪！汪！
“叫什么叫！”男子大声一吼，“狗东西！”手猛地一举，飞刀既出。
“呜啊！”
发生什么事了？男子只见狗栅栏溅上了血，“哦哇！”男子惨叫一声，发现自己遭到袭击为时已晚，下一秒便被撂得五体投地。
“咳咳！啊……别杀我！我已经不干了！要抓就抓跑到山里的那些！啊啊……”
“雪义，这人在说什么？”叶峥只听见这红发夷人在鬼叫。
“别杀我……别杀我……”男子疯狂挣扎，“潘德拉……我不是潘德拉！”
奇言怪语。陶雪义眼神一凛——此人过于吵嚷，只能了结。他拔剑出鞘。
叶峥突然道：“当心，后面还有人！”
“！”陶雪义听到警戒，向后方迅速望去；叶峥毫不迟疑，拔起刀便冲向第一个不善的人影。
行迹败露的来者从墙角跳出，一头棕红卷发，面如白癜——果真是夷人！叶峥见这帮人行动鬼祟，他便动若雷霆，一刀挥出，那夷人果然反应不及，叶峥又劈砍两下，那人手上一滑，缴械的瞬间便被撂倒在地。
还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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