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关（1/2）

元朔九百九十八年，清明，小雨。

拂晓时分，静思山中云烟氤氲，笼罩在一层浓雾之中，几步开外不见人影，只闻得几声鸟鸣啁啾，静谧的静思山显得越发空旷幽静。浓雾之中，山中的静思室位置隐藏地恰到好处，无迹可寻，无人可扰。

静思静思，静而反思之，若是没犯什么过错也不会被送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可在静思室关了三年的这位，不知道算不算犯了错，倒像是自愿进去的，今日刚好三年期满。

清晨的静思山迎来了一位客人，来人为一男子，名甘琰，浓眉大眼，稚气未脱，天生一副富贵相，却偏偏跑来做捕灵这苦活累活。

他打着伞穿过新成的初芽，浅黄色的衣摆被草木上的雨露微微打湿，沾了些春泥与新叶。

“师兄，我来接你下山了。”甘琰立在静思室的石门前喊道。

静思石室浑然天成为一体，只有顶上岩壁开裂出一个细微的小缝，能透进点光来。

甘昭持着一卷书籍正在昏黄的油灯下翻阅，听到隔着石门略显沉浊的声音顿了顿，看着不远处的一盏命灯，微弱的火苗微微闪动了几下，熄灭了，一缕青烟悠悠向着石门缝隙逸了出去。

三年了，秦言月，我的罪可否偿清了。

石门缓缓打开，门外的甘琰连忙再低头整理了自己的衣裳，垂手静立。

石门开启，一个清瘦的人影在甘琰面前逐渐清晰，他负手而立，笑容温煦，眉目清秀一如当年，只是眉宇之中更多了一分沉稳。

甘昭见到门外站着的甘琰，浅浅一笑道：“师弟，你来了。”

虽然师兄语气温柔无比，可甘琰却鼻子一酸。

三年前，师兄为甘家掌尊首徒，天资聪颖，灵慧过人，受师尊喜爱，弟子无不敬佩，年少有为，芝兰玉树，何等风光。可如今，物是人非，他出禁闭之日，这偌大的山中仅有他二人而已。

甘琰没忍住扑到了甘昭怀里，道：“师兄，我好想你。”

甘昭揉了揉他的头，笑道：“这些年学业可否有长进？”

怎么师兄一见面就问这个问题？甘琰即将要喷涌而出的泪水倏地转化了冷汗，他支支吾吾道：“那是自然，哈哈……”

“那就好，走吧。”甘昭拍了拍甘琰的肩膀，同甘琰一道下山去。

“师尊身体是否康泰，手疾可有复发？”

“师尊一切都好，手疾偶有发作，有清凝膏缓解，无甚大碍。”

“我不在的日子里，家中事务可有人打点？”

“你走之后那个甘邳就代替你替师尊处理家中事务，如今风头正盛呢。”

三年时间让甘琰对甘邳的称呼从“甘邳师兄”变为了“那个甘邳”，其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甘昭并未听出甘琰语气的变化，听言点了点头，道：“他是甘家少主，早些接触这些也是好的。那，秦家那边……”他眉眼一垂，没有再说下去。

甘琰心中思忖了一番，小心翼翼措辞回道：“秦家近年未与甘家有所往来。”他又鼓了鼓勇气，一挥手，用一副毫不在乎的语气道：“不过也不要紧，我金陵甘家不需要秦家结盟亦可稳固于世家之中。”

甘昭听言沉默了半晌，道：“前日我用风阴盘推演出金陵方向阴气异常，金陵可是有异动？”

甘琰圆润的脸微微变色，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听说金陵近日出现青瞳之灵，师兄们都纷纷前往各处支援，我修为低微，师尊不同意我外出捕灵，故而留在甘家。目前师尊还在钻研克制之法，子弟中负伤者甚多。”

青瞳之灵？

自元朔元年穆武王大战妖族至今，历时九百余年，地灵在人间大行其道，祸害人间。地灵是死者生前气息郁结所化，人力所不能制。怨气化成的地灵危害人间，百姓谈之色变。

甘昭修习术法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灵有青目，往日所见与书中所述地灵皆是白目，就连不甚常见的兽灵也是白目，怎么会突然出现青瞳灵。

这地灵以师尊的修为都尚且无法应付，需要专门研究克制之法，它究竟是何物。

下山之后，甘昭拿出了一个风阴盘，口中念咒后指针转动，最后悬在了东南方向。

东南方位，阴气弥漫，积云不散，大凶。

风阴盘上錾刻天干地支之数，用丹朱黑墨二色描明，内嵌有八角镜，镜上悬有一银制指针。是用来追寻阴气所用，寻得灵踪后用符箓锁灵则可锁定该地灵踪迹。

甘琰看着风阴盘上隐隐出现了金光，此前从未见过，不禁好奇道：“师兄，这风阴盘为何会发光？”

甘昭看了眼甘琰，怔了怔，而后摸了摸甘琰的头，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道：“恭喜这位小公子，你可以感知灵力了。”

“什……什么？”甘琰有些难以置信，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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