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德尔菲桑庄园迷案（二）（1/2）

“恕我冒昧，先生，作为芳登小姐的顾问，我们会为她免除灾祸，您也能尽快与她完婚。但您为什么还要另请女……猎人？这是对圣火的不敬。”

“我听到您的话了，‘女巫’是吗？第一，在我们这，女巫不是用来骂人的词，而且严格来说我和我的伙伴也不是女巫；第二，在解除诅咒方面，我看不出贵教的能力在咒术师之上，毕竟你们除了在人身上打个洞以外，并没有什么专长啊。”菲奥娜尖利地反驳，而那三个红袍僧的脸色也越来越差，当然，他们的脸色从开始也就没好过。

楼玉不由自主地望向藏在书桌后的德·温特先生，他把两只手交叠在一起，下巴重重沉在手上，眉关紧锁。“我无意对诸位不敬，”他的声音很平，“只不过德尔菲桑庄园一直蒙受咒术师庇护，即使我的未婚妻本人是伏一教的忠诚信徒，我也必须代表庄园向守誓联盟求援。这就是规则，先生们。”

好吧，至少他还算是站在她们这边的。红袍僧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那位较为矮小的开口说道：“如果您坚持……那请至少允许我们为芳登小姐祈祷。”

“随便吧，虽然不管你们怎么念她都醒不来的。”菲奥娜说。

他们瞪了她一眼，不过没再争辩，沉默地离开了。也许他们会回到简·芳登小姐身边继续“祈祷”，完成某种他们宣称能免除灾祸的仪式，不过楼玉心里明白，无论是昏迷不醒的简小姐本人，还是这个被诅咒笼罩的庄园，所需要的都绝不仅是祈祷。

“德·温特先生，您的未婚妻已经被诅咒了。我观察过她的情况，”虽然楼玉的观察很快就被红袍僧们打断，还起了争执，结果他们被一同“请”出简小姐宽敞而温馨的卧室，“她的耳后根周围有灰，体温很低，而且一直在梦呓。我认为她是……”

“我不在乎她是被什么……怪物诅咒了，这都是你们的工作。”德·温特先生不耐烦地打断了楼玉的话，“我只希望你们尽快行动……至于伏一教的僧侣们，他们不会干涉你们。”

“他们最好不要。”菲奥娜冷冷地说，“这一切快耗尽我的耐心了，老实说吧，如果你不想你那年轻的未婚妻永远睡下去，就得全力配合我们，不然我们随时都可以走人。要是你不信，再去打听一下猎狐镇的菲奥娜·玛芮葛德，没有人会说我怕过哪个长衣权贵。现在，我要求你把所有红袍僧请出简小姐的卧房，那个可爱的女孩子也是，不能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还有，在诅咒源被清除之前，楼玉和我可以在庄园任何地方搜查，请你吩咐那位尊敬的管家太太，不要阻拦我们的行动；最后，虽然狗改不了……咳，虽然某些思想对你而言已根深蒂固，但在我们还没离开时，也请你稍稍对我的同伴礼貌一些。毕竟她是在尽心尽力为了你的未婚妻而工作，之后还可能会因此陷入险境，无论出于何种缘由，她都值得你的尊重。”

罗伯特·德·温特静静盯了她们一会，神情没有变得更愤怒，也没有更柔和。不过也许到了最后，他还是咽下了自己的怒火，摇了摇铃。

“休斯太太，一切按照玛芮葛德女士，以及楼玉女士的吩咐办。”他冷淡地说。

“感谢您的明智。”菲奥娜嘴边扬起了得意的微笑。

“咳，在猎狐镇，别人叫我‘吸血鬼克星’。我会证明自己的能力的，先生。”

天哪，我为什么要这样说？楼玉很快就脸红了，不过德·温特先生当然没发觉，鬼魂一般的休斯太太也一如既往地静默，只有菲奥娜偷偷笑了一声，这让她更尴尬了。

不过没多久，就在休斯太太离开以后，她和菲奥娜相互看了一眼，马上笑成一团。“要是路易·拜伦在，肯定要为你写一首歌了！”菲奥娜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天哪，‘吸血鬼克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早就说过你会爱上这个称号的！”

“你也不赖，‘狗改不了吃屎’的菲奥娜。”楼玉感觉自己笑出了眼泪，“真想不到你会说出来！太失礼了！”

“嘘——”菲奥娜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本来嘛，一切都够糟的了。有谁会为了同一件事情，把红袍僧和猎人请到一间屋子里啊？除了咱们这位，”她向楼上看了看，“哈，尊贵的德·温特先生。”

“他的确是傲慢到了愚蠢的地步，”楼玉说道，“我父亲说，红袍僧比所有最恶劣的咒术师加起来还可恶。”原话是“最恶劣的猎人”，不过菲奥娜不会想听的。

“你很少提到你的父亲。”菲奥娜深深看了她一眼，让她有点不安。

“呃……我的意思是，虽然我父亲的话有些重，但，呃……总之，红袍僧真是令人讨厌。”

“这倒是真的。”菲奥娜恢复了微笑，“我们共同的朋友，温柔又甜美的梅兰妮，就曾被他们骚扰过。或许骚扰这个词太轻了……他们把她赶出了北方，理由是她‘散播巫毒，蛊惑民众’。我呢，也曾被他们喊过‘红**’，不过他们倒是惜命，没敢跟猎人动手。”她将几缕红发捋到耳后。

“说实话，我可真不想到北方来。”楼玉忍不住抱怨，“红袍僧已经够糟了，还有德·温特先生这样的人……”以及更恶劣的，像是那些还光着脚就知道追着所有南方面孔，大喊“南方狗！”“杂**！”的小孩子。楼玉腰间挎着的银剑会吓跑这些小孩，但阻止不了他们的父母朝她翻白眼。

“唉，亲爱的楼玉。”菲奥娜叹了口气，“我们总得完成工作，不会咒术的‘长衣’们不足为惧，但守誓联盟最好还是别招惹。况且……北方也不全是这样，至少以前不是。我曾经去过更远的日蚀丘，当时伏一教的神殿还不是那么多，星罗湾也没变成奴隶贩卖的中转站……北方跟猎狐镇，跟鹿津没什么区别。也都是各种各样的人，南方人，北方人，西海群岛人，‘长衣’，猎人，女巫，什么人都有。不过，现在我们也只好面对现实，先把这件事处理了，然后赶紧回猎狐镇去。”

楼玉点头，“简的情况非常糟糕，”她想起那个年轻女士灰白的脸庞，“远比昏迷要严重，恐怕她已经快要离魂了。但我并没有发现这里有哪个人具备如此高超的诅咒能力，你觉得会是德·温特先生的仇家所为吗？”若是那样就麻烦了，万一是罗伯特远在海峡对岸的仇人伺机报复，等到她们找到施术者，简小姐大概早就入土了。噢，不对，她可是忠实的伏一教信徒，恐怕那三个红袍僧并不是来为她“免除灾祸”，而是想等她断气后，马上就能带走她的尸体焚化。

“这些细节，我得再去跟他本人谈谈。”菲奥娜说，“不过我看不像是外面的仇人，否则受难的就不止是简小姐一人了。而且我还从没见过哪种诅咒术能跨越整座庄园，专门寻到一人头上的。术法再高明，也得有个媒头，我看多半就藏在这栋楼里。”

“我去问问那个小姑娘，”楼玉想起守在简小姐床边的女孩，她只有十二、三岁，有点瘦小，穿着绣了繁复蕾丝的天蓝色连衣裙，“还有休斯太太，以及其他的仆人。”

“你愿意去跟休斯太太聊聊就最好了，我可不想看她那张苦瓜脸。”菲奥娜夸张地皱了皱鼻子，这个动作让楼玉想起人鱼之家的伊芙，“那咱们分头行动吧。我去找德·温特先生，你去找女孩和太太，无论有什么线索，等到晚饭时咱们再谈。”

玛利亚的房间就在简旁边，虽然小，却布置得温暖、舒适。桌子上铺了一张奶油色的桌布，还摆着一个透明的大花瓶，里面插满了鲜花。壁炉也小小的，在墙边静静燃着，还有一座红木书架，一张小床，一只乖巧的洋娃娃。

不过，女孩看上去沮丧透了。她不愿意离开简，但出于良好的教养，她还是顺从地跟着休斯太太回房了。当楼玉敲门进来时，她垂着脑袋坐在床上，一只手握着洋娃娃，但并没有抱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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