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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绝渡逢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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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黑衣人似潮水般一波一波袭来,仿佛源源不绝,唐立始终拼命保护着戚筱凤,或躲避或迎击。

他们都近乎精疲力竭,戚筱凤的四肢都开始因过度疲惫而沉重无力,唐立则多处负伤,衣袍被血迹浸润透出暗暗的深红。

他们躲在一处山石后暂歇,戚筱凤靠在巨石后喘着粗气,她内心逐渐蔓上绝望,不断紧跟的黑衣人铁了心要她的命,她不明白冯崧乔为什么会对她和冯笑赶尽杀绝,究竟是她连累了冯笑还是冯笑在他眼里已不再有任何价值。

唐立侧耳凝神,只听远处再次传来窸窣的草木声充斥着整个双耳,他只稍稍放松了片刻的神经又紧绷起来,神色也比之前更为凝重。枝叶的喧哗声越来越响,本就昏暗的夜像是泼墨般更添几分漆黑之色。

唐立身上的汗已湿了半身衣裳,始终紧握的双拳竟开始松动,他眼神染上一丝异样的冷静,手中的剑抖动了一下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

他转过身直视后方的戚筱凤,语气郑重地说道:“他们又追过来了,而且多了好几人,这里离码头只有五里左右了。”他回头看了看漆黑的密林,默默的擦去眉角滴下快要挡住视线的血,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着,“一会儿我往西面去引开他们,你就往码头跑,天亮的时候会有去扬州的第一班船。”

“不行,这太危险了!”

“三夫人,现在最重要的是送你离开,不是上去搏命。”

戚筱凤听言并不感激,反而自胸中冲出一股怒意,她压低声音愤然说道:“你没有必要为我冒险!”

“继续这样我们两个都会死,我去你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

“这是我的使命。”他斩钉截铁地打断她,话语中带着不可辩驳的坚定,“一定要去扬州,一定要找到二公子,弄清事实。”

“唐……”戚筱凤还想叫住他,可唐立却已经飞身去往那片黑暗无光之地,那里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欲将人无情卷入再也不能挣脱。

戚筱凤强忍住眼泪,紧咬下唇甚至都未曾察觉到唇间绽出的血腥味,她再次迈开沉如灌铅的双腿,头也不回地向东南方跑去。

她不顾一切的奔跑,把所有泪水通通掩埋进心底,现在根本不是哭的时候。初夏微凉的夜风拂过耳畔,将她脸上划破的伤口渐渐凝结,她不可以停步,也不能回头,只有向前。

不知过了多久,她忘却了时间和疲倦,只是在奔跑着、奔跑着,似乎已能听见江水滔滔,可为何天总也不亮……

戚筱凤赶到码头附近,立即蹲在岸边半身高的草丛中,她早就累得气喘吁吁却丝毫不敢出声一刻也不曾放松,江河流淌,崩腾不息,天色依旧阴沉黑暗。

她在等船也在等唐立突破重围的那一刻,可时间越久便越发焦急,两手紧紧绞着衣袂,扯得裙角都要撕裂开。孤雁自枝头飞过传来振翅之声,乌云悄然遮上青冷月色,黑夜如同无法醒来的梦魇久久压抑着她,但她始终不敢回望。

或许过了很久,也或许过了没多久,江水如她局促忐忑的心,声势浩大地激起了一阵浪潮,她在荒草中小心探头,天还未亮,却有一艘大船自夜色的迷雾中破浪而来。

去扬州的船明明是天亮后才来,为会何提前?

危机根本不给她思索的机会,她警觉的双耳已听闻随风而至的兵刃相击声,轻微、尖锐、咄咄逼人。

她没有别的选择,唐立以性命护送她离开,冯笑还在等一个真相,黑衣人则欲挥刀了结她,好像从踏出宁朔王府的那一刻,她的命就不再只属于自己。

船越靠越近,冰冷的刀剑声也越来越近,戚筱凤默默握紧了拳头,心底的惊惶和恐惧促使她比任何时候都勇于直面未知的前路。

她匍匐到码头边等待,船缓缓驶来,可当她准备起身走去时,船却继续前行,丝毫没有要停靠的意思。

怎么回事?!

耳边兵器碰撞声愈发清晰,她甚至都能用余光看见那些刀光剑影。戚筱凤的手心冒汗,如果错过了这班船,唐立的计划就白费了,他们二人很可能就此葬身于此。

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

戚筱凤内心的反复回荡着这三个字,强大的勇气与毅力划破江河的阻挠迫使她飞奔而去,船还在前行,她那身三脚猫的轻功却在咬牙硬撑的坚毅下迸发出骇人的能量。

戚筱凤仍旧是那个一根筋的王府小姐,她的纯然傻气和无惧无畏带着这副小小的身躯冲向破浪而行的船,峨眉刺半扎进船身支撑她一点一点攀至船舷,戚筱凤的双手因脱力而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甚至要抓不住那对纤细的武器,她忘了身上的疼痛,也忘了一切艰难险阻,倾尽全力蹬向船身,借力往上一挺,在夜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弧线。

月色下的粼粼水光在眼前闪过,她几乎就要失去意识。

耳边传来沉沉的一声闷响,头顶似乎撞上了什么,又最终坠落下来。

风拂过船舷吹动起裹挟着血腥味的长发,遮住了半边纷乱的视线,她沉重的眼睑微睁,抬头时,眼前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全然看不真切。

是他吗?

戚筱凤险些落泪,长久紧绷着、害怕着的心终于得以安宁,她笑着说:“你怎么才来,我等了你好久……”

风吹散她后半句虚弱的话语,最终一头倒在那人怀中昏死过去。

船舷边被从天而降的戚筱凤撞倒在地的人诧异万分,表面却不动声色地扶住她,疏离又警惕地看着这个浑身脏兮兮的姑娘:“这世上哪会有人等我。”

星河月夜,孤帆远影,微微摇晃的大船载着她杂乱无章的梦向不知何处驶去,那个梦里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和兄长,有南京的繁华熙攘,还有冯笑摇着扇子优哉游哉赏花看灯的纨绔模样,一历历、一幕幕分明那么美好,可梦中的她却始终心事重重,郁郁寡欢。

戚筱凤疲惫地做着这场梦,又带着这样的郁结醒来,夕阳倾泻下灼目的余晖,仿佛要投上一把烈火燃尽天边云霞,她四下看了看,除去屋里的陈设,不远处的窗台边正坐着一个陌生男人。

她心中一凛,马上要坐起,但虚弱的身体支撑不了她的动作,竟一头磕在了床沿上顿时头晕目眩。

窗边的人纹丝不动,目光仍旧看着手上的书,张了张嘴淡淡说道:“都这样了,就不要急着给自己添新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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