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1/2）
第五十一章
白耳打开车门跳下车，打量起四周的环境。www.dizhu.org他以前没来过这家医院，在他的印象中，小病就去社区医院，要是病情严重往往不加思考直接去附一院就诊。附二院虽然位置有点偏，但环境看上去还算不错，没有附一院那种人山人海的架势。但就医疗水平来说，大家普遍认可的还是附一院。
从门诊进入医院，然后穿过大厅走到后面的住院部。白耳不知道路，所以一直跟着涂康頔走。不知道为什么，白耳感觉自己一走进这家医院就有些不舒服。那是一种轻微的眩晕，稍一不走神就会感觉脚下的地是倾斜的，但他只要摇摇头这种感觉又会缓解。这种感觉在他走到电梯前时达到了顶峰，他有些站不稳，好像随时要随着倾斜的地板滑倒。
涂康頔抓紧了他的手，把他扶到了一边的座椅上。“怎么回事？头晕？”
白耳抬起头，此刻他眼前的世界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样子。原本彩色的世界变成了黑白的，像被抽干了水的玫瑰，干枯皱缩，轻轻一碰就会坏掉。这与他在里世界里看到的黑白世界还不太一样，那个世界里除了他没有别人。现在白耳依旧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人，只是那些人身上都笼罩着或多或少的黑色雾气，有的人只是身体被包裹住了，有的人从头到脚已经全部无法辨认。
这是表世界和里世界的交界。白耳有这样的直觉。他们同样是被钥匙选中的人，连瑄雅和他的不同之处是她有了更多的时间，但是慢慢地白耳也会追平这种差距。
白耳尽力放松自己，用意识去感知黑雾的存在。它们随着人的移动也在不停地改变位置，就像一个个缓慢移动的点，因为数量足够多而形成了线，像一条条流动的河流，流淌在医院里所有的路。
白耳低下头看自己的身体，唯独他的身体是没有被黑雾笼罩的，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亮蓝色运动鞋，这个中午还被姚梦吐槽为辣眼睛的颜色，它还保有着自己本身的颜色。只有他不是黑白的。
白耳去看身边的涂康頔，惊讶地发现他身上并没有黑雾的存在。
涂康頔看起来很正常，除了脸上因为担心他而显现出的紧张。
“你今天怎么穿了一身黑白衣服，这让我都没办法判断了。”白耳故作轻松说道。
“你现在看到的是黑白的世界？”涂康頔问。他的声音在白耳听起来很遥远，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慢悠悠地传了过来。
“除了我自己，看其他的都是黑白。”白耳有些遗憾地说：“现在我是这个世界最闪亮的人了，可惜只有我自己能看见。”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变化吗？”
“嗯。看到了这些东西。”白耳尝试用手去拨开空气中漂浮的，较为分散的一些黑雾，他的手直接穿了过去。---
很明显涂康頔看不到那些东西，他也无法判断这究竟是不是好事。
“我们要不先出去吧。你在外面等一会儿，我自己去看连瑄雅。”涂康頔说道。
“为什么？我倒是觉得这样可以看到一些平时看不到的东西。”白耳站起身，“我们走吧。”
他站起来的时候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眩晕感又加重了。不过白耳依旧不妥协，他就是那种越不让做什么越想做什么的叛逆性格，连瑄雅想要阻止他到医院，他偏要留在医院，还要去病房里看她昏迷的样子。
白耳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是握着涂康頔的手越来越紧，几乎是完全依靠涂康頔的支持保持平衡。
乘着电梯到12楼，呼吸与危重症病区，这一层平时是封闭的，所以只有他们两个下了电梯。
整个楼层都是安静的，所以护士台那边的争吵格外明显。白耳看到那边有个女生在和护士争辩，听起来是她想去看病人一眼，但这明显不符合规定。
她坚持着：“我就去看一眼就走，就一分钟。”
“这不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我们规定是不允许探视的，连亲属都不可以，别说同学了。”
白耳从她身边绕过去，走到了17号病房前推门。
那个女生尖锐的声音猝不及防地闯进他的耳朵里：“为什么他们可以去看？”
护士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都是17病房，为什么我不可以？”
她要看的人也在17病房吗？可是这里不都是单人间吗？
她要看的人是连瑄雅？她是连瑄雅的同学？
涂康頔比白耳更快一步反应过来，走过去对护士说了几句，最后同意了让她一起去看。
她赶快跑了过来，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清脆声音。
“小声点。”那边护士说道。
她放轻了步子走过来。
“你们也来看连瑄雅吗？你们是她弟弟吗？”她问。
没有人回答她，她有些失落，但是并没有在意。
病床上躺着一个女生，闭着眼睛平稳地呼吸。
她就是连瑄雅吗？
白耳之前没有想到他和连瑄雅会有这样的初次见面，她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而他以亲属的身份探视。连瑄雅的确是个普通的人，平常的长相因为生病而更显苍白虚弱。白耳无法把面前的人和那个在里世界里掐着他脖子把他的情绪抽走的剽悍女人联系在一起。
短暂的感慨之后，白耳不能忘了今天的目的。连瑄雅身上也没有白耳所看到的那种黑雾，不过她身上蓝白色的病号服在白耳看来成了黑白色。
白耳看这间屋子里黑雾的存在，它们漂浮在空间里的各个角落，唯独远离了连瑄雅，在她的身边形成了清晰的界限，就连流动时也完全没有超过这界限。
那边的女生看着她，看着看着捂住脸哭了起来，哭声不似她刚争吵时的声音那般放肆，是隐忍的、小声的哭泣。
“瑄瑄，对不起。我知道我应该早点来看你的，但是，我害怕，我害怕我看到你会想起那天的事情。你一定是想我了才一直叫我来对不对，现在我来看你了，你以后，以后不要再找我了好不好。我和他会好好过的，如果你能醒过来我一定把他让给你，但是你还在睡着，那他和我在一起你也是可以接受的吧。”她呜呜咽咽地说。
她哭得太认真，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脚下连着机器的线，鞋跟被线绊了一下，她摔在了地上，头撞在了一边的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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