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囿仙园（三）（1/2）
若要说起，改变大抵就是从那日开始的吧。
陆吾在去往凌霄殿觐见的前两日，就兴致高昂地清点了灵囿仙园大大小小的灵兽，挑了许多新品类的灵兽准备送去给仙帝。
英招和他同去清点的时候，他还要在一旁碎碎抱怨道：
“这几年也不知道是哪里又动乱了，一下子管我们要这么多大型的灵兽，往常还能送回来，如今干脆有去无回了，连个受伤的都没见着，莫不是被他们抓去烹了？吃了？”
英招有些担忧地说：
“我也觉得奇怪，莫非真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祸乱，前些年刚培育出的那些孟极，个头都快有原先的两只大了，资质也都是极好的，怎么一只受伤送回来的都没有，想来遇到的是个棘手的大人物了。”
陆吾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什么大人物，若不是我被禁在这园子里，哪能容他这么嚣张地在三界里翻云覆雨。”
英招听到这，表情变得愧疚。
“对不起……”
陆吾瞧了他一眼，伸手拉过他的胳膊。
“你怎么又道起歉来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心里头那点愧疚都磨不干净？”他甚是不自在地在英招背上拍了拍，算是安慰他，“那日我该跟你一起去的，魔界本来就乱，你那时候修为又不高，实在是太危险了些。”
他表情黯下，显得有些阴鸷。
“魔界那些不长眼的东西，都敢伸手碰我灵囿仙园的人，是我那几年让他们过得太舒坦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来看看挑些什么，我都烦死了。”陆吾将英招拉近一些，“若不是有求于仙帝，我才懒得花时间在这等蠢事上。”
“你说……仙帝真会答应解了我们的禁令吗？”英招有些犹豫。
“为什么不会？当初也是因为我诛杀了那一片的凶兽，仙帝为了给魔界一个交待才惩罚我们的，如今罚也罚了，关也关了，我从前替他解决了多少头疼的麻烦，这点面子，他还是要给的。”陆吾不在意地说。
陆吾带着他一起离开灵囿仙园前去凌霄殿，他真是太久不曾出园子了，觉得仙界都和印象中大不一样。仙帝在凌霄殿前设宴，许多仙君都来了，英招一眼扫过去，除了陆吾连个眼熟的也没有，其他人估计也许久不见陆吾，都有意无意地拿眼神打量他们。
英招有些不自在，他原以为所谓封赏，便是仙帝单独召见，他们恭恭敬敬在殿下拜一拜领个赏就好，谁知场面这么大，竟是在庆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他们……他们灵囿仙园，竟有如此分量？
陆吾也感觉到殿中四面八方投向他们的目光，朝前头走了一步，将英招塞到自己身后的阴影里。
“没事。”他右手伸到身后，隔着长袖牵住英招的手。
英招一愣，他自从禁令之后便刻苦勤修，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路都走不稳的小兽，陆吾也就没有再像一开始那样，去哪里都需要牵着他。
可不管年岁辗转多久，陆吾始终是那个又凶又护短的陆吾。
他低头微微一笑，握紧陆吾的手。
殿外小仙倌高唱，仙帝入宴，百官齐拜，随殿上之人一同落座。
大家推杯换盏，气氛倒也算轻松。时不时会有坐在他们附近的仙君同陆吾说话，陆吾即便在外依然脾性不改，对谁都是副爱理不理不大耐烦的模样，英招习惯了他如此，不过看着其他仙官，似乎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对话时常陷入尴尬。陆吾对此自然是浑然不觉，英招坐在一旁看得着急，寻了个空档，忍不住扯扯他的袖子，拿眼神示意他收敛一些。
陆吾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想了片刻，一脸恍然大悟。
他站起来，拉着英招走到殿中，两边的目光一下子扑簌簌全落到他们身上。
仙帝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抿着嘴笑了笑，问道：
“陆吾，你这是有什么事要说？”
陆吾难得恭敬地同他行了个正礼，先将钦慕赞美的话说了一番，听得英招都想笑了，末了，话题这才拐到点上，希望仙帝撤了当初非祸乱而不得出的禁令。
仙帝似乎还在思考，殿里突然寂静得诡异，英招偷偷抬头看了殿上的人一眼，瞧见他脸上并无愠怒，似乎还挂着方才的笑。
“倒是真把这件事搁置下来了，想来你这样的脾气，关着你肯定是万般难受的。罢了，往后你若是有事想出园子，遣个人上来报一声便行了。不过，可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动不动就领着灵兽们去同别人打架。”仙帝伸手虚指了他一下，似是责怪，“若是再闯祸，可决不轻饶了。”
陆吾先是谢恩，又接着说道：
“那英招……”
“英招？”仙帝转眼看向英招，眉头微皱。
英招赶忙垂下头，毕恭毕敬地听着。
“这些年也多亏你帮着陆吾，但是……”仙帝的声音沉沉，“还是该明白自己身上的职责，行事当知规矩，莫要越了界才是。”英招愣了愣，弯腰称是。
“仙帝……”陆吾还想开口说什么，仙帝一扬手制止了他。
“我知道你们辛苦，近些日子管灵囿仙园要了不少新培育的灵兽，我特意吩咐下去了，不用多久就会派个人去灵囿，将来多个帮手你也能轻松点。”
“英……”
“好了陆吾，今日宴饮庆贺，你若还有什么事情，待宴散之后再同我说。”
陆吾还想说什么，被英招一把拉住，他出声同殿上的人说道：
“多谢仙帝宽恩。”
仙帝拧着眉点点头，盯着陆吾。
片刻，陆吾梗着脖子，冲座上之人一点头，虚手一拜：
“谢仙帝。”
他们重新落座之后，陆吾便一直冷着脸饮酒，大概也看出他面色不善，再没有别的仙家来同他说话，不过半柱香，陆吾借着酒喝太多头疼的理由，请辞带着英招走了。
仙帝倒也没拦，只叮嘱英招好好照顾。
英招跟在沉默不语的陆吾后头，走了半天，只觉得同来时的路似乎不大一样，心中正感到疑惑，见陆吾在一棵树前停下来。那棵树高不见顶，树干粗壮，冠叶茂盛，陆吾抬头看着高处，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脚尖一点，飞到了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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