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患难(1/2)
张仲允一口气冲进门里去,惊讶地看到,他离开时还是一片幽静的前院这时几乎站满了人。而在人群中间,正被两个人拉来拉去撕扯着的,赫然就是罗湘绮!
旁边一个一身校尉打扮的人,正一脸的不耐烦地呵斥到:“还跟这个老匹夫啰嗦什么,一脚踢翻了他把人带走就是!”
那扯着罗湘绮一条胳膊的衙役,显然不敢用尽全力,只央求到:“梁先生,梁老爷,求求您放手吧。锦衣卫大人要抓人谁敢阻拦?连知县大人都不敢过问,还巴巴地派小人们来帮手,您老就别较劲了吧。”
梁章森老先生却死死的揪着罗湘绮的另一只胳膊不放,又气又急,呼呼喘息着说:“就是魏忠贤亲自来了,也要讲明白道理才能抓人。我的学生好好的,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抓去了……。”
梁章森身后有几个书院的年轻教习,此时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想上来帮忙,却又心中恐慌。
那锦衣卫闻言更加不耐烦:“什么不明不白?你这老家伙看到没有?”说着用脚尖踢了踢身后被两个衙役像拧麻花儿一样扭在那里的一个人,张仲允看过去,那人正是先前被他藏在后园的杨般若!
“这个小子,就是那大贪官魏大中的小儿子魏学洢。妈的,老的难缠,小的更难缠。他老子明明已经认罪伏法,后来病死在狱中。这小子和他哥哥偏偏要说他老子是冤枉的,写了上万言的血书四处散布,妄图找人翻案,还恶意诋毁九千岁魏忠贤魏大人……”。
“你们血口喷人!我爹爹明明是因为向天子谏言揭发阉狗恶行,反而被逆党陷害入狱,惨遭酷刑而死……”。那个平时温柔平和的人,此时却双目如同喷火,声声控诉也如杜鹃啼血,惨不可闻。
但是话还未及说完,却被那锦衣卫一掌批在脸上,顿时鲜血顺着嘴角直流了下来,点点滴在浅蓝色的衣襟上。那是罗湘绮亲手给他穿在身上的。
伤病在身的人那经得起这样狠手,霎时只觉得头晕目眩,心中恨急,喘息半日却说不出话来。
那锦衣卫恨恨地哼了一声,接着说到:“这小子倒也奸猾,他的哥哥已然伏法,他却几次三番逃出我手。妈的,一个小毛孩子倒叫老爷我费这么大劲儿!”
说着转向罗湘绮:“还有这个小子,居然敢窝藏乱党。听说你还是什么罗主簿的公子。哼!你们罗家本来就和东林党是蛇鼠一窝,你那族里不是已经有一个进了东厂的镇抚司了吗?你要是骨头硬,就别在这撒赖,也和老爷去走一趟吧。”说着就要亲自动手来拉罗湘绮。罗湘绮也不争辩,只低头紧紧抿着嘴唇。
那早先扯着罗湘绮的衙役与罗主簿甚为熟悉,本来就对罗湘绮下不去狠手,这时见锦衣卫亲自来动手,自己就顺势缩在了一边。
罗湘绮的外衫给了生病的魏学洢,此时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夹衣。被他们这一拉扯,消瘦的肩膀和胸膛都露了出来,在夜晚的凉风中不住颤抖;脸色也变得一片苍白,毫无血色。
站在院门口的张仲允看到这个情形,只觉得又惊、又怒、又怕、又心痛,全身的血液几乎都涌上了脑门。惊的是自己藏起来的杨般若居然是魏大中的儿子!虽然刚才知道被骗时,还有些难过和委屈,但是看到他的倔强和凄惨,这时也只剩下了敬佩和同情。
怒的是锦衣卫居然这么猖狂,而众衙役也黑白不分、助纣为虐。
但他自己毕竟只是个年纪幼小的孩童,看到这么多气势汹汹的男子恶狠狠地拿人,纵然不齿于他们的恶行,但是心中也生出许多畏惧。一时手心、背上全是冷汗,双腿簌簌发抖,很想就此跑开远离这可怕的境地,但是看到罗湘绮被拉扯受苦,只觉得痛惜无比,却又无论如何不愿离开。更何况,罗湘绮本来就是因为自己才被牵扯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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