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隐痛(1/2)
张仲允一个激灵,片刻就清醒了过来。他知道魏学洢平时是最能沉得住气的,此时这么惶急,肯定真的有紧要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事,魏兄直说无防。”张仲允一面披上衣服,一面将魏学洢引至外间说话。
侍童是见惯他来走动的,此刻早奉上茶来,带好门退了下去。
魏学洢哪里有心思喝茶。刚一坐下,便开门见山地说:“允文可否听说,守边大将、兵部尚书袁崇焕已被捉拿下狱了!罪名是谋逆!”
“这怎么可能!”张仲允吃惊非常,“我决不相信会有这种事。”
“允文久离京师,可能不清楚其间的环节。日前满人绕道古北口入长城,进围北京,袁崇焕闻警星夜入援京师,竟比敌军早两日到达,拒敌于城外。圣上大感欣慰,称赞他忠勇可嘉,但心中却多有顾忌。退去敌兵时,袁大人要求入城整饬军队,皇上并没有应允。”
“这我已经听说了,今上有察人之明,但失之疑心过重……”张仲允皱着眉头,并没有因自己大不敬的言辞而不安。
“后来京师中又纷纷传言,说袁崇焕已密附皇太极,什么星夜入援京师,都是幌子。目的是为了里应外合,夺下皇城。圣上本来已有猜忌,这下疑虑更甚,已经于半月前把袁大人拿入大牢了!”
“竟有这等事!这不是自毁长城么!”张仲允急道。
“所谓三人成虎,就是这个道理。本来圣上还不是十分信。但那一帮无耻小人,敌军来袭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此时却拼命逞英雄,说前些时京城告急,城内无力拒敌,都是因为袁崇焕引来敌兵,让他们措手不及的缘故。尤其是那些阉党余孽,因为袁大人是东林士人所举荐,更是落井下石……”
“结果怎样?”
“三日前,袁大人以谋逆罪交兵部议处。接替袁大人续任兵部尚书的粱廷栋,为了迎合上意,已经将他判了凌迟!并夷三族!”
“……”张仲允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有想到那个耿直的将军,最后竟然落得这么个下场。
“大家得知这个消息,都一片悲愤。但敢怒不敢言。士奇却不愿忍气吞声……”
“阿锦他便怎样?”张仲允一听到罗湘绮被牵扯了进去,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怪不得今天回来时,只见他埋头写奏折,并不像往常一样,微笑相迎。
“他先是去游说那粱廷栋,说道袁崇焕是不是真的有罪,大家心里清楚。不过是清兵来犯,大家应对稚拙,需要一个人来当替罪羊罢了。自今上即位以来,已经换了好几位兵部尚书,没一个尚书有好下场。你做兵部尚书,怎能保得定今后清兵不再来犯?今日诛灭袁崇焕三族,造成了先例,清兵若是再来,梁尚书,你顾一下自己的三族罢。”
“这话说得痛快,只是太过犀利冒犯了。”张仲允再次皱眉。
“粱廷栋听了,果然害怕。找首辅温体仁还转,把诛三族改为三族流放三千里,但袁大人的凌迟之刑,却不能更动。士奇不服,便又要写奏折向圣上进言……”。
“这万万不可!阿锦做事怎么这么冒失!虽然忠勇之士,不能不加以援手;国家危亡,也不能坐视不管。但看目前形式,袁大人的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不能做无谓的牺牲。你怎么不劝劝他!贸然行事,只能是死路一条!不行,我去找他!”张仲允说着,急匆匆地就要往外走,却被魏学洢一把拉住手臂。
“允文,你且听我说完再去!” 魏学洢的眼中满含着悲凉。
“我并不是没有劝过他。只是,他不会听我劝说的。因为,他早就抱了必死之志……”。
“什么,你说什么?”张仲允惊诧莫名。今日魏学洢所说的,尽是振聋发聩之语,其中这一句最让他震惊。
“是,早在九年前,他就有这种心思了……”。
“此话怎讲?”张仲允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你还不知道当年他受的苦楚吧……” 魏学洢凄然言道。
“当年,他在书院中,骂那锦衣卫是奴才的奴才,狗养的狗。那狗贼就怀恨在心,到了苏州之后,伺机报复。
他先是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打,上夹棍夹……。见湘绮不肯屈服,便,便起了歹毒心肠……”讲述起往事,魏学洢又唤起罗湘绮以前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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