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2）

今日皇城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向勤勉的皇帝破天荒的罢朝了！

来上朝的大臣们早已散去，谷安的内心却是越来越焦急，简直濒临奔溃边缘，皇上这是怎么了？要不是才刚吩咐自己去取消了早朝，他都要以为皇上根本没有躺在床上。只见两个多时辰过去了，金纱帐依然纹丝不动，整个乾清宫更是寂然无声。

“皇上？”该不会是生病晕过去了吧，谷安战战兢兢的胡思乱想，只得小心试探着问道，“皇上，奴才这就去请张院判？”

“不用。”

听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苍伤，谷安简直要哭了 ，他听过皇上霸道的、威严的、凌厉的、爽朗的种种语气却独独没有听过这一种蕴藏着无限昏暗的声音。

“皇上！”谷安哭着哀求道，“让奴才去请太医来吧。”

不用，朕死不了，朕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没补偿那个亏欠了的人，朕也不能死，朱清桓坐直了身子，抬腿穿上了龙靴道，“替朕更衣。”

谷安见皇上好端端的坐起来，简直喜极而泣，“是！奴才遵旨。”

穿衣，篦发，谷安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皇、皇上、、、、、、”

朱清桓拉过谷安虚捧在手里的一撮白发，愣怔了半晌，才释然一笑道，“蠢奴才，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爱哭。”

吧嗒、吧嗒，谷安的眼泪溅落在了玉石铺成的地板上，皇上您这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居然一夜间就多了这许多白发。

谷安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语气带着哭音道，“皇上，奴才虽是愚笨，不能替皇上分忧，可奴才还有一腔忠心，随时愿为皇上肝脑涂地。”

朱清桓扶起了谷安，温和的道，“好了，别哭了，朕忠心耿耿的谷总管，朕饿了，上膳吧。”

“是。”谷安用袖子抹干了眼泪，领命出去安排不提。

屋内，唉！朱清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一夕一梦，他梦到了莫颜，一个死去的冰冷冷的莫颜；也梦到了自己，那个追悔莫及、失了灵魂的自己。

梦里，莫颜走了，他还活着，可他活着却像死了。

一夜白头的他禅让了皇位，一人一骑，寻着他们往昔走过的路，忆着他们往昔发生的事，时哭时笑。

他疯了，半疯半醒。

朦胧的记忆随着他疯狂的思念而逐渐清晰，他喜他拼了命去想终是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恨他将一颗真心抛弃了几十年，他悔他早些时候看不清自己的心。

流浪了十载，他终于累了、疲倦了，不满足于那些摧人的记忆了，他想他该去追她了，追上她告诉她，他也深爱着她。

只是他曾如此狠狠的伤过她，她会原谅他么？还会再给他一次补过的机会么？

可他知道无论她原不原谅他，他都想再见她。

这天，他也走了，不是寿终正寝。

他急迫想见他的心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

他挖开了她的墓，抱着她的那一具遗骨，与世长辞。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经此一梦，他终于看明白了自己，昨日心脏处撕心裂肺的痛也有了安放之处。

那些个他曾经以为重要的其实都不重要，他想珍视的原来也唯有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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