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桃花(1/2)
沈棠自浑浑噩噩之中醒来。
耳边没有声嘶力竭的惨叫,脚下也没有层层堆叠的森森白骨。
他竟然还活着。
沈棠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仅仅是一个如此简单的动作,他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一层冷汗,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时,只听得一道细微的声响,门被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杜安将药蛊放下,下意识地往床边瞅了一眼,见昏迷多日不见醒的人总算睁了眼,喜道:“少爷!”他连忙走近,“少爷这会儿觉着如何?可感觉有哪里不舒服?”
沈棠怔怔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杜安当他又在死撑,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烧是退了,才松了一口气。
一个月前的玉岭关之乱,沈棠带了一小队人马,夜袭了敌方阵营,将敌方的将领斩于刀下。
胶着了两月之久的玉岭关之役,最后那一仗,赢得十分漂亮。
沈棠自然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淬了毒的箭矢穿透了他的左肩,差点废了他的一只手。
杜安后知后觉地小声道:“少爷你都不知道,你这一昏迷,真是吓死我了……”
在塞北多年,沈棠长在军营,受过的伤大大小小其实也不少,比这更严重的都有。
但这一次也不知是因何,病情愣是反反复复了好些日子,总也不见好。
偏偏那时候圣旨快马加鞭地赶到了,玉岭关之役大获全胜,宫里那位让沈棠一个人回京领赏。
这一下舟车劳顿的折腾,伤势自然好得更慢了一些,昨日甚至突然发起了高烧,陷入了昏迷。
沈棠静静听着,不置一词,恍若梦中。
玉岭关之战他自然记得清楚,那不仅是他的成名之战,也是因为那一战,沈棠自此卷入了十多年前的旧案里,成为这天下棋盘中的一枚小小棋子。
乱了,已经乱了。
看着沈棠将药喝了下去,杜安一拍脑门:“啊差点忘了,少爷你都好久没吃过东西了,我去找掌柜的要点吃的。”
转身打算出去,沈棠将他叫住,说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句话:“杜安。”
许是许久未说话,嗓音很是喑哑。
杜安回身,有些不明所以:“少爷?”
沈棠张了张口,喉间艰涩,哑声道:“今夕,是何年?”
杜安自小被养在军中,同沈棠一起长大,一身骑射的本事鲜有低手,杀人更是从不手软,却最是爱笑。
沈棠见的最多的,就是他大咧咧的笑容,看着一脸傻气。
也是他亲眼所见,伴他身边多年的杜安,替自己挡下了来自身后千军万马的万箭穿心,死于平乐十六年的岭南之战。
然劫后余生,大梦一场,再睁眼,天上地下,已然换了人间。
杜宇只当自家少爷是睡得太久魔怔了,没想太多:“平乐十二年啊,少爷。”顿了顿他补充道,“哦,今日正是处暑。”
竟已是平乐十二年秋……
沈棠身形一顿,忍不住咳了一声,嘴角缓缓渗出血丝。
想不到重来一世,他依旧来晚了,晚了整整十二年。
许是扯到了伤口,想到他受的箭伤,杜安顿时急了:“我去请大夫。”
沈棠恍若未闻,将身子伏底,突然呕出大口的鲜血,喃喃自语:“小十五……”
待杜安拎着药罐子回来时,沈棠赫然已经昏死了过去。
……
三日后,沈棠伤好,重新启程,奔赴京城,又快马加鞭赶了十日的路,才在限期之内到达京城,被太子苏昱亲自迎入皇城。
边关大捷,宫宴摆了三日。
沈棠同京中几大名门子弟周旋了三日,直接抱病,偷偷摸摸溜出了京。
出京十里,是一片枫林,因着将近黄昏,有点点夕阳点缀,美不胜收。
“少爷,咱们这是要去哪?”杜安赶着马车。
只听得车内传来的男子嗓音不疾不徐:“药神谷。”
听起来怎么像是江湖人的地盘?
杜安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家少爷又是唱的哪一出:“咱们去那地方作甚?”
沈棠懒洋洋地倚在车内的软榻上,微微扬唇:“求药,顺便拜师。”
药神谷乃是神医夙的闭关之地,就在离京三十里地的桃花谷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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