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4（1/2）
望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白粥和荷包蛋，夜泯语气不善地问道：“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吃吧，哪来那么多话。”阡陌端了一碗，背过去，不再理他。
夜泯自讨没趣，趴在桌上，环顾四周，用筷子敲着碗沿，有一下没一下，声音尖锐刺耳，让人心烦。
这儿怎么如此熟悉呢？虽然许多东西都是崭新的，看得出来住在这儿的主人极其爱护，也非常讲究，整理得井井有条，到处都干干净净，可是细一看，很多摆设，甚至连摆的位置都跟记忆中自己那间破屋子极其相似。心中狐疑，不免对面前这个少年多了几分警惕。
阡陌无动于衷，将碗里的东西吃了个底儿朝天，转身见夜泯正用一双怀疑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不耐烦地说道：“看什么看？”
“沁欢颜在哪儿？”
“……”
见到阡陌躲闪的目光，夜泯并不意外，他已经确定，此人与沁欢颜有着极深的渊源。他必然是沁欢颜的亲信，一定知道那人的下落以及他的计划。
“你转告他，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
“他已经死了。”
阡陌眸子一冷，言之凿凿，让夜泯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如何……他如何死的？”似有不甘，追着问道，竟有一刻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疼。
“死都死了，问这么多干嘛？你跟他很熟吗？你在意过他的死活吗？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现在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信。”
“随你，爱信不信。”
夜泯咬着唇，呆呆地坐在凳子上。手中的筷子早被他折成了两段，竹筷的断刺扎进他掌心，顺着掌纹滴出了血来。
似有千言万语，却又百转千回，最后那些辗转的念头都悄然无息地被夜泯掐死在自己的掌间。阡陌没有理由骗自己，连晓生也找不到的人，只能是死了。强大如他，霸道如他……竟也真的不复存在了么？
忽然觉得心好累，好想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上一觉。
“你……没事吧？”阡陌忧心忡忡地望了过来，叹了口气，道：“先把东西吃了。然后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夜泯察觉到自己失态，丢开了手里的东西，尴尬地笑着，笑容却是苦的。
“那么，麻烦你再给我一双筷子吧。”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我欠你的吗？”说归说，还是钻进厨房，给他重新取了一双。
也不知道是怎么把那碗粥喝完的，其实味道真心不错，白粥清淡适口，淡淡的米香，软软糯糯，不稠不稀，正是自己喜欢的程度。而这枚荷包蛋，也是夜泯喜欢的，一面焦，一面生，既脆又嫩，就着白粥，非常美味的。
可是，现在却如同嚼蜡，食之无味。
吃完后，阡陌熟练地收拾着碗筷，洗净，放好。俨然对这屋里的一切了若指掌熟悉无比，夜泯默默地看着，问道：“这儿……是你的家？”
阡陌淡淡地说：“不是。”
想必是朋友的，或者是亲戚的吧，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于是也没再深究了。这些都与自己无关，什么都变得无所谓了起来，很可笑吧。
“走吧。”
阡陌领着他出了屋子。
夜泯发现，自己竟是从自己的“家”走了出来，这个房子就是早晨看到的，焕然一新的木屋，曾经自己住了很多年的家。
夜泯望着阡陌的背影，眼神忽然涣散了起来。
“往事已矣，你还是尽快回去罢。这里，不需要你。”阡陌并没有回头，但是他知道，夜泯此刻并不好受。他当时走得多潇洒多恣意，完全不用考虑别人的心意和想法，拒绝一切善意的提醒和美好的心意。现在回来，真的没有任何意义了。
“你当真不是沁欢颜？”
“不是。”
夜泯颓自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感觉自己要疯了。起初，他以为阡陌是晓生安排来帮自己的，后来他又以为他是沁欢颜派来监视自己的，到前一刻，他几乎就认定他是沁欢颜。为何疯魔至此？对完全不像，完全不可能是同一个人的两个人，那么期盼着，就是他，他还没有死……
因为阡陌的身上，有着他自己也说不出的熟悉感，越是同他相处得久，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越发明显。如果他不是沁欢颜，为什么要处心积虑接近自己，为什么要来频频试探自己，现在为什么要赶自己走？
“走吧。”
“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
“嗯，别多想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习惯就好。”
“呵，是吧。”
二人并行来到一处村里堆放杂物的破旧院子，夜泯记得以前里边是一座书院，早期有教书先生在这儿呆过，但是由于村子里大多是些穷人，先生招不到学生，没有收入，自然就离开了。此处就荒废了下来。
远远的就看见书院门口一群小孩儿在门口围着嬉闹。见到阡陌，一个半大的孩子兴冲冲地跑了过来，脆生生喊着“阡陌哥哥。”
摸了一把他的圆乎乎的脑袋，问道：“可是守牢了？没有跑吧？”
“在里头呢，我们尿都不敢去撒，就怕它跑了。”小孩瞅瞅阡陌身边的夜泯，转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人是谁呀？”
“呵……他呀，哥哥的一个朋友啦。走吧，领我去看看，看看咱们小虎抓到的什么好东西。”
夜泯以为书院里关着的可能是一只兔子，或是小鹿什么的，自己像他们这般大的时候，也是极喜欢捉这些东西来玩的，虽然，最后都玩到肚子里，饱餐了一顿。但是回想起来，在银杏村的生活，虽然贫苦，却也非常珍贵，让人难以忘怀。
见阡陌上了台阶，小孩子们眼巴巴地仰视着他，这人才是真正的孩子王吧，瞧那群顽童，见了他跟见了自家长辈似的，又崇敬又喜欢。
阡陌转过身，朝夜泯招手：“过来呀，还得我用轿子抬你吗？”
夜泯强打起精神，跟着上前。
书院的门并没有上锁，轻轻掩着，五六个穿着体面，白净整洁的孩童挡在门边，看不出这是在干什么。
忽闻一阵撞击声，从屋子里传来的。哟，听动静，像是个大猎物。不对，有脚步声。还不止一个脚步，似乎有许多人在里边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走到门边，咚咚……
“小虎，你带他们到外边玩。”
“嗯。”小孩子一听可以走了，马上欢天喜地往书院外头跑。
“进去吧。小心点，别把东西放跑了。”
夜泯疑惑地朝他拉开的门里瞧去，怔怔看了好一会儿，乖乖，这一群……空灵？瞬间一扫眉宇间的倦色，趁着缝隙倏地侧身钻了进去。阡陌也跟着进来，并且掩上门。
“这些……怎么这么多啊？”
看到空灵，夜泯才幡然醒悟，自己本就是追它而来，怎么完全忘了这档子事。
“捉到的。”答得轻描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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