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窗外，天蒙蒙亮，月亮尚未隐去。宋倩蝶头倚在玻璃窗上，望着远处，能看见远处零星几处亮着灯火，四下寂静只听得见虫鸣。
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天花板上吊着一盏白色花朵造型的大灯，灯下一张铺着灰色被套的床，床头两边摆了两张手工桃木高脚凳充作床头柜。靠窗这边的凳子上放着一只香薰机，亮着微弱暖黄的光，烟雾从一个小口徐徐喷出。
近来宋倩蝶彻夜失眠，往往要天亮才能入睡。她向来觉浅，外面稍有动静就会醒，睡眠对于她一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英国时不是为了作业忙到昏天暗地就是在外面玩得精疲力尽，大半的时间累得倒头就睡。
她已经在家呆了半月有余，每天陪着姜华吃饭、散步、修剪盆栽、看电视；偶尔有太太们到家里打麻将，宋倩蝶就去附近的私人游泳馆游泳。有时候宋春江回来，总要和宋倩蝶说上几句，她也是随意敷衍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
她的生活悠闲，除却睡眠都很健康。同期留学生里玩得好的说起近况，有已经实习转正的，也有求职等offer的，大家纷纷迈进新生活。宋倩蝶想着，是不是该给自己找个事情做，或许去家里的公司上班也不坏。
宋倩蝶早上陪姜华吃过早饭，回房睡觉，一直到傍晚宋婉莹来敲她的房门。
听见鞋跟踏地板的声响，她已半梦半醒，这会儿听见敲门声她就直接醒了过来。
宋倩蝶没气力地说：“妈，我要再睡会。”
宋婉莹直接推门走进来，“是我。”
尼龙窗帘将外面的光遮的严严实实，房间里一片漆黑。宋婉莹借着外面的光亮摸到开关，将灯打开。
宋倩蝶把眼罩取下来，睁开眼因为过亮的光线不适应地半眯起眼睛，她皱起眉，“你干嘛？”
“大下午的睡觉。”宋婉莹站在门口看着她，冷声说，“你一天天就这样睡得昏天黑地的？”
宋倩蝶一脸茫然，“有事吗？”
“我帮阿姨开了药拿过来，顺便吃饭。”
宋倩蝶一时想起来，这些日子宋婉莹一直都帮忙照顾姜华，虽然也就是十天半个月过来看一次，吃一次饭。
“我换了衣服就下去。”
等宋婉莹离开后，她走进衣橱。
房间里从南到北陈列了各式奢侈品牌的成衣和包包，中央摆着一个玻璃台面的桌子，里面摆放着腕表项链等珠宝首饰。
她拿上换洗的衣服，到对面的浴室洗漱。浴室的空间也很宽阔，干区的柜子里陈列着诸多香水和化妆品。
*
一楼客厅，宋婉莹和姜华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看电视。
宋倩蝶走下楼，“不是吃饭了吗？”
宋婉莹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等你。”
姜华关切地问道：“休息好了吗？”
宋倩蝶点头，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饭后宋婉莹叫上宋倩蝶出门走走，两人走在小区路上，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宋倩蝶突然有一种还在上高中的感觉，夜里被姐姐叫出去谈话。在她的人生历程里，姜晓诚像她的监护人，宋婉莹像她的人生顾问。
“回来还习惯？”宋婉莹问。
“差不多。”
宋婉莹走在宋倩蝶前面些，听了这话，回头看了她一眼，“习惯了就是习惯了，没习惯就是没习惯，不要这么模棱两可。”
宋倩蝶忍不住笑，“你这口气像教导主任。”
宋婉莹没理她，依旧冷淡地说：“回来大半个月了，有什么打算？”
见她不答，宋婉莹接着说：“爸的意思是，你可以先到我这里熟悉下公司业务，项目开发部主管的位置正好空缺。你考虑一下吧，一周后给我答复。”
大人总喜欢问小朋友有什么梦想，科学家、医生、宇航员，这几乎是大多数小孩子对美好职业的极限认知。
宋倩蝶小朋友不太一样，她总会答“美少女战士”。她幻想自己也可以华丽变身成为正义的化身代表宇宙消灭坏蛋。
现在看来，小时候的说辞太过幼稚，也太过浪漫了些。
从前，她认为只要自己想要就可以做到任何事，后来也明白这不过是少女的天真幻想。到现在，她感到有些茫然，她好像什么都拥有，好像又什么都没有。
宋倩蝶当下就接受了宋婉莹的提案。
*
下午，俞舟从公司大楼里走出来。
等在路边的助理说：“俞总，东西都放在车上了。
俞舟点头道：“辛苦你了。”
助理推了一下眼睛，笑着说：“没有的事。”
俞舟兀自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捷豹，往高速方向行驶。
有人来电，屏幕上显示着“舅妈”，俞舟接起电话，开了免提。
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舟舟，出发了吧？”
“上高速了。”
电话那头的人“噢”了一声，“外婆今天状态不错，你来她肯定更高兴。”
俞舟“嗯”了一声。
“那好，注意安全。”
*
这天傍晚，宋倩蝶从游泳馆出来。她翻遍了整个包也没找到钥匙，想着姜华一早出门了，便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后，姜华的声音响起，“倩倩，怎么了？”
“出来游泳，我忘带钥匙了，你回家了吗？”
电话那头响起麻将洗牌的“哗哗”声，宋倩蝶听了改口问道：“你在哪？”
“我在丁阿姨这里打麻将，怎么啦？”
丁太太是姜华最近认识的新牌友，宋倩蝶知道她时不时会过去打牌。
宋倩蝶只好问：“你那儿什么时候结束？”
“早，什么事？”
宋倩蝶想着她一门心思都在手头的麻将牌上，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忘带钥匙了。”
有人询问姜华什么事情，姜华回说，“我女儿，忘带钥匙了。”
电话那头有人说：“要不让司机给她送过去吧？”
姜华听了对着电话这边说：“丁太太说让她家司机给你送过来。”
宋倩蝶忙说：“不用麻烦人家，我过来拿吧。”
姜华说了地址匆匆收线。
出租车在位于湖边的一个别墅小区门口停下。
警卫亭里一个保安说：“不是小区内的车不能进。”宋倩蝶只得付钱下车。
七月初，气温接连升高。她一下车就被热气包裹，赶紧跑过去敲了敲警卫亭的窗户，“大哥，可以开下门吗？”
保安上下打量着这个面生的女人，她穿着贴身姜黄色吊带，黑色白边运动短裤，一双紫色球鞋，垮一只小包，包上吊着一只包容毛茸茸的球。
保安皱了皱眉，狐疑道：“你是业主吗？”
“我不住这儿，我来找人。”
保安又瞧了瞧她，“找谁？”
宋倩蝶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一声车喇叭响起。
她回头一看，一辆黑色捷豹正停在车道闸前。
保安迅速开了道闸门，那辆车缓缓驶入小区。
宋倩蝶这才报上门牌号，说：“我找丁太太。”
保安按下呼叫器，询问了几句后给她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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