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收徒（1/2）

原无尤扶着比他高半个头的风三行，两人并排走在镇西街上，周围寂静无声，更夫的锣声刚刚落下，现在已是四更天了，而他们忙活了半晚上出了力也耍了嘴皮子，半点好处也没捞到。

“刚刚那人与你有仇？”原无尤假装不经意问。

“嗯。”风三行脸色惨白，紧抿着唇，“有点不对付，他有理由恨我。”

原无尤急忙追问：“为什么？”

风三行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什么为什么？小小年纪哪有那么多问题。”

“不小了，过了年就十六了。”原无尤争辩。

风三行并不关心原无尤多大了，他后背疼得厉害，凝了灵力在伤处加速愈合，难以再分心回答原无尤的问题。

不过他必须得承认，原无尤是他见过的最识时务的少年。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什么事该做什么事又不该做。比如现在，原无尤知道风三行兴致缺缺，也闭了嘴不再出声烦他。

一程庙里的灯火早就熄了，两个孩子挤在庙的角落里睡了，进宝的大尾巴搭在他们身上。风三行他们进庙的动静吵到了进宝，它晃了晃头，嗅到了主人身上的一丝血腥味，轻轻跃过孩子们，跳到风三行肩膀上，呜咽了一声。

风三行摸了把进宝的毛，朝原无尤低声道：“纱布和草药在东边靠墙第三个架子上，你去找找。”

原无尤找到东西回来时，风三行已经把衣服脱了一半，肌肤隐在黑夜中，如珍贵的宝藏上遮了一层看不透的薄纱，越是遮掩越是惹人心痒。

原无尤愣在那好一会才回过神，绷着脸上的肌肉跪坐在风三行背后。

他的肤色近看更加白皙，可能是日积月累昼伏夜出的原因。伤口已经不在流血了，原无尤先用干净的纱布给他擦干净身体，抹了一手草药，尽量不弄疼风三行，轻轻用指尖点在伤得最严重的地方，又仔仔细细地将纱布绕过他的胸膛和背部。

“之前说不会包扎是诓我的？”风三行侧过头看着他，眼里微微带着笑意。

原无尤全然忘记之前自己说不会包扎的事情了！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把东西放回原来的架子上，想了想实在无话可辩解，只得认了。

“想拜师？”风三行重新披了件衣服在肩头，盘腿坐在茅草上，膝头架着悬释剑。

原无尤猛一抬头，心下狂跳，呼吸急促起来，试探道：“风大哥……你愿意了？”

原无尤这少年与其他同龄孩子不一样，或许是有点过于早熟，他谨言慎行，面对妖兽也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惧色，或许收他做个徒弟也未尝不可。

风三行沉默了一会，抬手叫原无尤过来。

“入了师门便不可半途而废，自己有了能力，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风三行几乎是耳语的声音：“茫茫沧海溟，落落世人心。这是风家的家训……不过我想你听不懂罢。”他自嘲般笑了下，“我也不明白。”

原无尤大气不敢出，生怕呼吸声惊碎了这个美好的梦。他一一答应下来，跪着朝风三行磕了三个响头，再直起身子的时候，嘴里喊了声“师父”。

风三行把悬释剑递给原无尤，道：“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全身上下就这把剑还看得过去，拿着吧。”

原无尤是风三行第一个稀里糊涂收的徒弟，没挑天资没看基本功，只因为投眼缘。简单的拜师礼过后，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他不过是个离经叛道的不肖子，被父亲赶出家门，他真的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

连续下了五天的雨终于在这日的凌晨时分停住，东海上一片岛屿若隐若现，东来镇的人都知道那个岛叫流波岛，上面住着一个修道世家，这一片的普通百姓能免于妖类灾祸，很大原因是他们在暗中除妖。

“诶诶，二师兄，三行师弟好久没回来了，他还好吧？”女子练完剑，擦了擦额头的汗，“听说最近外面不太平，西面不是还发现了一个阵法？”

风知行漂亮地收了剑招：“嗯，他没事。前两天还给我传了家书，说收了个徒弟。”

“收了个徒弟！”女子突然拔高音量，惹得一些刚入门的弟子纷纷看向她，她又赶紧捂住嘴，拉着风知行到一旁去，“师弟他还有闲心思收徒弟？”

“我也想当面问他，等过些日子吧，我训完这些新弟子。”风知行摇摇头，他三弟还在家时就是众多弟子中最不服管教的那一个，天资虽聪颖，却很少把功夫下在课业上，平日里尽带着师弟师妹们到处鬼混，也因此不少受爹打骂，时间久了竟然自成一派地学会调配草药和包扎。 门派里那些弟子受了伤都不去找大夫，各个往风三行屋里挤，差点让他变成岛上第二个专职大夫。

风三行能教徒弟什么？教他如何鬼混吗？风知行真是想隔空把风三行抓回来好好问问。

杨欣道：“最近事多，师父和唐家主一起去了西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这也算太平了一段时间，一有点风吹草动就都人心惶惶的，希望这次没事。”

风知行安慰道：“嗯，别担心，爹都去了，我们操这心也是多余的。”

杨欣突然想到了什么，凑到风知行面前揶揄道：“对了师兄，唐家那个唐缎姑娘是不是你相好呀？”

风知行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红，“有气无力”地瞪了这姑娘一眼，挺了挺腰背：“咳，别乱说，这都哪跟哪的事，别平白辱别人姑娘清白。”

“噢——”杨欣拉长了语气，“是师兄单恋不成呐。”

“……”风知行好像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看了眼还在练剑的新弟子，落荒而逃般滚去纠正他们的拿剑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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