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蜜糖（1/2）

风三行本以为那些白色的虫子是蛆虫，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它们以血为食，贪得无厌，繁衍极快，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把一个生物变成虫傀儡，散发出妖气，再没有了思考能力。

风三行拖着那具无头尸体往十四堂走，一路上人们避之不及，生怕虫子爬到自己身上，仅仅一个早晨的时间，东来镇陷入了极大的恐慌。

万彭换了身衣服，背手在室内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皮开肉绽的尸体干瘪瘪地躺在大厅的地上。他走到尸体前就叹一口气，道：“那些虫子离了新鲜血液之后很快死亡，它们必须靠着宿主而活，碰到别的血液会立马去侵占一具新的身体——这是最可怕的，一个小伤口就足以致命。风三，你有头绪吗？”

风三行撇开眼：“你别转悠了，我头晕。”

“晕着吧你就，我烦。”万彭又叹一口气，“东来镇出了这种事我该怎么和门主交代？打明儿一早他老人家就把我赶出十四堂，我马上就和你一起去破庙里喝西北风了！”

“我不想喝西北风，你留着自己品尝吧。”风三行蹲在尸体前，挑开干尸的皮肉，拿起一个虫子，它不过半个拇指长度，那么多聚集在一起也太让人心惊了，“我们今晚再去一趟西边的山坡，必须弄清楚这些虫子是哪里来的。”

“师父是不是怕这是有人故意饲养的？”原无尤问道。

“啊！不会吧！”万彭差点蹦起来，“还有人养这些玩意？”

风三行道：“什么东西都有人养，拿血养点虫子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原无尤：“如果是有人蓄意为之，目的是什么？按照虫子这样的繁衍速度，一个城镇的人很快就会都变成那样。”

“反正不会是好事。”风三行起身又问，“方门主回信了么？”

“没呢，就算是真鸟也飞不了那么快啊，别对一个纸鸟抱那么大期望。”万彭耷拉下眉梢，这事弄得他少有的措手不及，实在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实在不巧，我爹也不在流波岛，”风三行拍了把万彭的肩膀，“有事先扛着。”

“为什么不是你扛！”万彭哀嚎。

“我上有老下有小，小的还都嗷嗷待哺呢。”风三行意有所指地朝原无尤看过去，眼角终于升起一点笑意。

“行了行了，没事就快滚！谁都知道你有徒弟了。”万彭今天终于是见到了这个“烧菜好吃”的少年，若他的长相还如风三行所说的“就那样”，那恐怕世上没人能让风三行夸一声“好看”了。

风三行道：“万彭，你继续查东来镇的修道者，这些妖虫肯定是会术法的人才能养成的，任何一个都不能放过。我和无尤去西边山坡再找找线索，我们分开调查，只要有一个交集——只要有一个交集就能推个大概。”

“好，你们一定小心。”万彭走到风三行面前，“我可不想为你收尸。”

“不劳烦。”风三行挥手告别。原无尤背着剑走在他师父身侧，这个少年的背影已经长出了几分侠士的潇洒风度，是个学武的身子骨。

秋日恰值农事最忙的季节，当街妖物闹事的事情只被讨论了两三天，还不如丢孩子这事闹得久，毕竟孩子几乎家家都有，可他们并不觉得自己会倒霉透顶，变成那样的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样。

不过也奇怪，那件事发生过后，风三行再也没有发现过类似的妖物，不管是人还是妖兽，都正常到不能再正常。就连西边的坡地都安静不少，平时出来惹麻烦的妖物像是要冬眠一样，各个缩着脑袋怕自己被恼怒的修道者牵连，按捺着本性也不知在等什么。

那个名叫莫晋的女子，带走了狼妖的尸体，风三行觉得她应该知道些什么，可她来历成迷，风长华没有对任何一个人提起过，包括风三行的两位兄长。

最后没办法，风三行极其不情愿地，给他爹写了封很简短的信，发生了什么一笔带过，只着重问了那女子的身份。

爹肯定都不会理我……风三行绝望地看着纸鸟飞走，谁能想到两年了他与父亲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一个女人的身份？

温度一天天冷下来，穿堂风刮过，风三行搓了搓手臂，又缩回庙里，他巴不得没事情来找他，能偷一日闲是一日，他很少难为自己，可能就是这样吃不了苦的少爷性子，风长华实在看不惯。

原无尤拿来一件外袍，给风三行披上：“别着凉了。”

风三行拢了拢衣服，笑道：“哪来的？”

原无尤道：“我爹的。”

“嗯。”风三行知道原无尤父亲去世的早，便想着不再顺着这个话继续往下说。

可原无尤似乎毫无避讳，接着道：“我爹不是这里的人，他活着的时候我还小，只知道他会一点功夫，大抵是个在商会做工的，整年都在外运货。一年到头我也见不到爹几次面，所以他去世时我娘哭到身体都垮了，我却没掉过几滴眼泪。”

“‘没感情的怪物’，邻里的孩子都这么叫我，”原无尤刚练完剑，拉开了一点衣襟，露出结实的前胸，他跪坐在风三行跟前，“可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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