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汤屋(1/2)
月亮大得很,亮得瘆人,仿佛是一张正在做吃播的圆脸,疯狂吸入漫天的星星。
白日里看着威风凛凛的镖头忽然脚抽筋,一屁股坐在地上抖腿。小镖师们早已筋疲力尽,趁这机会躺了一地。
空旷的山间静谧到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突然一群寒鸦从树丛尖叫着窜出,把柳玉书吓得内裆里差点一湿。但柳玉书还是忍住了,毕竟自己此次出门,裙子只穿了一条带了一条,还是省着点用吧。
看着身边七扭八歪的镖师,再想想这迷路了三个时辰的山路,柳玉书嗫嚅着:“逆风镖局的师傅们……这儿可是长安、平安京和京畿道的三不管……我们……我们还是快点动身吧。”
“看你柴如小鸡,体力倒是很好啊,走了这么久的山路,你都不累?”镖头脱了靴子,脚趾与手指,指趾相扣,做起按摩。
柳玉书面上一红,“小女子……虽貌似瘦鸽,实则健壮活泼胜似竹鼠。”
“嘿嘿,老大,既然四下无人,不如我们将这竹鼠……”贼眉鼠眼的二把手撑起身子,手指蠢蠢欲动。
“住口!我们可是逆风镖局!我们胜在什么?胜在职业道德和速度。看这样子,隔日送达是无望了,但是职业道德还是要坚守的啊!”
柳玉书听着镖头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又扩散,吓得抱着怀中的包袱逐渐瘫软。
“几位爷想必是迷路了吧,”有人从身后单手揽住柳玉书的肩膀,柳玉书刚想挣脱,回头恰巧撞见一个敞开的胸襟。是一位圆润雪白的少妇,湿漉漉的头发轻巧地贴在脸侧,衬得无限温柔,“前面不远便是贱妾的汤屋,不如今夜歇息一晚,养好精神再出发。”
少妇不施粉黛,身体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山茶香气。她手臂环抱一个木桶,桶内盛着洗漱的用具,还拎着一对木屐。穿着宽松,布衫微敞,白玉般的双脚裸露在外,却不染尘泥。
镖师们早已看得垂涎三尺,脚下发软,却也纷纷点头称好随着少妇起身走了。
“您是从平安京来的吗?”柳玉书与少妇并立而行,却缩着肩膀不敢贴得太近。
“嗯,不过我丈夫是长安人,五年前带着我私奔到这儿,就在这儿落户安家了。你呢?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也跑镖啊?”
柳玉书抱紧胸前的包袱:“三日后就是长安、平安京和京畿道合办的美少年联赛,我有一位京畿道的客人要参赛,一个月前来我家店里量过尺寸,我做好就给他送过来了。前两年比赛前有绣娘送衣时被劫,客人便帮我请了个镖。”
“一套衣服被这般悉心保护,那你一定是个了不起的绣娘。”
“哪里……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我叫花火。您是?”
“我叫柳玉书。柳树的柳,玉石的玉,书卷的书。”
花火见柳玉书认真又羞涩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微笑着帮她捋了捋因奔波而飞散的乌发。
“您自己家就有汤屋,为什么还要出门洗浴呢?”柳玉书话音刚落就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这万一是人家和隔壁老王私会……
花火笑着道:“整日呆在温暖的汤屋,最好的解暑药就是夜间的山泉。”
一众镖师听着,口水齐流,脑中纷纷描绘起少妇在山间沐浴的美艳画面。
七拐八拐钻过山洞走过木桥,就到了一个雅致的汤屋门口。干净的鹅卵石子,暖黄的灯光,大写着汤字的米黄色门帘,都能看出主人的雅趣。
“几位爷,到了,我这就进去喊人来伺候。”
可通常在这种地界,处于这般桥段,此处应是个黑店。镖头沉吟片刻,“柳姑娘,你先和石头呆在外面,我们先进去探探。”
石头是年纪最小的镖师,长相还有些孩子气,却已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魄,“镖头,您放心。”
半个时辰后,镖头让石头和柳玉书也进了汤屋。
汤屋内水汽氤氲,飘着饭食的香气。石头把柳玉书护送到房间,便在他门外坐下了。
“石头,你不去吃饭吗?”
“不用,我带了干粮。再说,我去吃饭谁来保护你和那身衣服?”
柳玉书拉开门,蹲下身笑着直视石头,觉得他倔强的样子很像一个人:“那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
石头面上一红,不顾柳玉书噗哧一笑,狼狈地起身。
花火见柳玉书和石头下了楼,连忙招呼起来:“柳姑娘,想吃点什么?”
“可以来两份定食吗?谢谢。石头,我请你。”
“谁要你来请啊。”
“嘘,小点儿声,让别的镖师听见我就不好办了。”
两份炸猪排,入口先是酥脆,后是软嫩弹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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