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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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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风一招手,把周骞召进来军帐里,随行的兵将们自动退避三舍,以免殃及池鱼。

老将军的军帐很大,大到里面人站在大营中说话,外面人一般听不见,除了像赵谨严那种把耳朵贴在营帐外头的,侍卫一律站在账外十尺,日子久了,将军帐里自带了一股瘆人的寒气。

周骞就站在这股寒气的正中心,瞧着老爹在兵器架子旁边踱步,饱经风霜的大手默默的划过一件件带着血腥气的刀枪剑戟,最后停在了一根不起眼的铁棍旁边。

周骞倒吸了一口冷气,后脊梁冒出一层冷汗

“爹,我那个,”

他没说完,只见周风脚下发力,手中一提,铁杖在空中翻了个身,被他轻飘飘的拿在手里,像是在甩弄着一只柳条,要不是劲风呼呼作响,谁都想不多这铁棍是个实打实的良心货,足有二十斤重。

饶是周骞一身是胆,这会儿也怂了。

周风好像并没瞧见大汗涔涔的儿子,一只手由上到下摩挲着铁仗。

“这些日子净顾着打仗,咱爷俩挺久没过招了吧。”

这要是换了平日,算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谁都知道周风年轻时候浪荡江湖,拜了銘鹤山庄段先生为师,武功精湛。可惜被皇帝给耽误了,一直驻扎在阴山口喝西北风,要不然在江湖上应该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周骞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大端江山是老将军的亲儿子,赵谨严是个干儿子,自己,多半就是个捡来的。小时候老将军教了个基本功就撒手不管了,他只好跟这个将军学两招,那个侍卫偷几手。好在将军旗下将士各有各的本事,功夫都不弱,他吃了个百家饭,功夫不弱,但比不得老将军精绝。

周骞乐意跟老爹过手,一来周风功夫高,自然着眼处更高,总能几句话点破儿子功夫里的破绽,每次都是增益良多。二来,虽说周骞还抱着些孩子似的的想法,他发觉过手时这个黑脸豹子难得会流露出一点温情,每次基本是点到为止,手下分寸精准的很,惯的周骞没皮没脸,时常只攻不守,门户大开。

不过今日,他觉着气氛有点诡异。

老将军转身一松手,二十斤的铁仗跟长了眼睛似的,往周骞的面门飞来,逼得他不得不双手接过,却还是挡不住,往后退了半步。一抬头,周风手里又多出一条。

“当心了,”

老将军后脚一提,长棍在空中画了个满月,以泰山压顶之势往周骞的头顶袭来。

这下逼的他不得不举杖来抗,顺势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卸下这一杖的力道,转身挥动战袍,铁棍在地上虚晃一下,趁势往后飘了几丈远。

“这关外治水土不服的药可还好买?” 老将军话语间又送了几棍出去,棍下生风,话音竟是十分平和,像是在品茶时的闲话。

周骞本来也不算十分狼狈,只是脑子被迫分成两半,一半手脚并用,盯着随时能砸断自己鼻梁的铁棍,一半琢磨着怎么瞒住老爹,把这谎给圆过去,一时有点应接不暇。

“还,还行吧,走了几家,品种不太全。”

周风点了点头,

“这几日也是辛苦你了,今日听关外巡防营的将士说,说柔然兵马大营被人烧了”

“啊?”周骞决定装傻充楞。

“烧得好,”周风话语间中气十足,“

我早想一把火把他给烧了。”

说罢,以铁棍为轴,腾空而起,冲着周骞胸口飞起一脚,周骞刚要举棍躲避,岂料老爹在空中变了个招,眨眼间,掌风以至面门。

周骞侧身避过,心下暗喜。

周风继续说道 “皇帝此番派使者前来,打定了主意要和匈奴议和,想来仗也快打到头了,最后能让匈奴出一次血,下回再来犯贱也要掂量一下,更何况徐江北岸乃是物产丰饶之地,若匈奴长期得了去,对我大端不利,若换了是我,我便放一把”

“盐磷火”周骞道

两人铁棍相碰,环环相切,在空中卷出了一股劲风。

周骞瞧着老将军似乎没有责怪的意思,胆子也大了起来“萧山十六郡易守难攻,若是匈奴长期驻扎,养的兵肥马壮,则我阴山关口实处于虎口之下,不如一把火烧他个天翻地覆,徐江北岸已成天堑,纵然不能再下三郡,料匈奴三年五载的也不能再犯。”

“说得好,”老帅哈哈大笑,收了铁棍往地上一杵,问道“ 你怎知这三年五载的不能再下三郡?”

周骞倒吸一口冷气,猛的反应过来,想不到堂堂镇北大将军,他的亲爹居然把他给算计了。

周骞一下磕巴了:“我,我,我听说的,”

老将军:“放屁,这是朝廷的密旨,哪个不要脑袋说的?”

周骞冷汗岑岑,

周风缓了一口气,说道“听说前些日子官道上闹流民匪贼,在官道上堵前来供军需的客商,我刚听了风声,少将军就帮我料理了,真是孝顺。”

他就将铁棍横过来,一下一下的在手掌里拍打着。

“可少将军就没想过堂堂南苑秉笔太监,怎么出门就只带两三车队,轻易一帮匪贼给扣了,难不成能和内阁分庭的南苑就这么棒槌?”

老帅从手里丢出一张纸,轻飘飘的飞到周骞手中

周骞低头瞥了一眼,耳边炸开了一声惊雷。

画上有三个小人,两大一小,手里拿着一封信,这画虽小,却是工笔素描,极为精细,一眼就能看到是那夜自己与赵谨严并肩而立,脚底下还踩着个雕花的夜壶。

画的左下角刻了个图章,写着天师二字。

没想到天师堂的人一路随行。

皇帝为了分权而治,先是延续了旧朝的内阁制,又新设了南宫太监们掌印,最后在皇宫的炼丹炉旁边亲手建了天师堂,召集天下高手,替皇上干些技术性高,道德性底的私活,比如监视各地官员,定时打小报告。

而他,居然还没心没肺的给赵谨严一袋子泻药。

真是集作死之大成也。

事到如今,他也不必瞒了,他把铁棍往地下一扔,跪在军帐里,把这些天来的许多事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老帅虽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也听得心惊胆战

他预感到这次注定不能善终,索性一次说个痛快,

“萧山三郡流奶之地,万民安居之所,兄弟们为了它驻守在这苦寒之地三年,不惜马革裹尸,可当今为了几块碎银子野菜花,说给就给,我不服。便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要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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