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命(1/2)
周骞趴在房檐上,冷眼看着地下的一番恶斗,自觉以现在自己的腿脚,除了弹个石子,放个暗器以外,基本下了场就是个送死的货。
他忽然发现自己断了腿以后,没有那么冲动了。
若是放在以往,他说不定跟小七一样,早就拔剑就冲出去了,虽然自己的功夫也就那么回事儿,然输人不能输面,自己的一身筋骨皮就算打不过这老东西,换他个一条胳膊半条腿也行。
死,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一向不怕。将军若是怕死,那是拿千万将士的命开玩笑,要死就死在将士前头,把自己一身血冻在阴山风口,化作镇北军旗。
不过如今,他凡事开始细思量了。
他并未生出对死亡的怯懦,但是很多事情看的分明了些,如今他一个瘸子混迹江湖,他可以死,却不肯枉死,更加不会热血上头的去找死。
如此看来,一条瘸腿倒是换出了一个忍辱负重的脑子。
饶是苏大人的宅院里无端飘着十几年的恩仇,周骞对这些陈年八卦没什么兴趣,只出了个耳朵,扒着墙根想再找几块顺手的石子,没想到发现后院皂角树上吊着些烧黑了的皂角子。
盐磷火自带硝石,加上烧过的皂角子,是做炮仗的好材料。
他腿脚不行,好在脑子快,手头也快,片刻之间,几个唬人的□□在房檐上排成一排,可惜药量不足,也就能炸死个耗子,不过胜在声大,有气势。
加一首破阵的塞外曲,他打算借老爹的名头出场了,反正阎王是个睁眼瞎。
对战高手,他不行,吓唬高手,或许他可以。
没想到周骞一曲塞外曲吹完,还没来的及自报家门,先一头撞见了几个人的惊讶神色,一个个下巴咣咣着地,砸在青石板上。
胡月姬又惊又喜“师傅?”
苏大人叫道“段庄主”
李三娘吸了一口冷气“老不死的,你怎么才来。”
什么玩意儿?
这回轮到周骞一脑门子汗了。他一脸惊诧的瞧着小七,对着口型问道“你爹到底是谁?”
小七一脸无辜,以口型作答“段崇山”
这不是完犊子了么。
冲三娘的火爆脾气,他一直以为小七的亲爹是个被老婆一天三顿揍的怂货,谁能想到居然是堂堂铭鹤山庄庄主段老爷子。
周骞适才本想搬出亲爹这尊大佛,装出个北疆大将军的威风,让严复生以为精兵良将在后,趁早溜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迫顶上一代宗师的名字招摇撞骗,岂不是一出手就让人掀了个底掉。
他决定打死不出手,今晚就在房檐上猫着。
‘段庄主’ 摆出了个闲云野鹤的造型,缓缓说道
“久闻严大人乃天师堂中流砥柱,武功卓绝,今日一见,的确名不虚传。”
地上的人都是一愣,
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尤其是一代宗师的马屁,严复生闻着怪香的。
没想到‘段庄主’接着说道
“跟女人打起架来,招式甚多,满地打滚,脱衣服耍流氓,今日老夫当真开了眼了。”
没想到一代宗师居然还拐着弯骂人。
严复生没有那么好的修养,一蹬脚从下而上,穿破了屋顶房梁,一条铁锁横空而过,月光在金钢铁链上射出一道冷冰冰的光影,一闪而过。‘段庄主’似乎早有准备,由着铁锁伸过来,勾住他的袍子,自己一转身,拉过垂柳枝一荡而下,端坐在庭院长廊之上,仍是一样的坐姿,
身影飘忽不定,而足下始终一动不动。
外人看来,这位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段庄主有种不屑于严复生对阵的架势。
他越是不出手,严复生心里越是打鼓。
“你不配与我交手。我铭鹤山庄并不愿意管诸多闲事,你放了她们,你我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一意孤行,段某便不得不叫来满庄的徒子徒孙,拼个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他轻飘飘的一抬手,从袖中飞出一个圆筒,落在东厢房上,登时轰隆一声,把东厢房的屋顶上头炸出了一朵绿色的烟花。
瞎眼阎王轻飘飘的落了地,并不再进攻。显然心里有几分忌惮,在庭院里踱步,一步踩碎一块青石板。
做大侠,或许还有舍身取义的想法,作为臭名昭著的天师堂高手,没什么比命更重要,他一点也不想跟谁拼个你死我活。
“可铭鹤山庄拔了我二十七个暗哨,这账该怎么算?”
‘段庄主’哼了一声“严大人好不要脸,设下陷阱不说,还把陈芝麻烂谷子都算在我的头上,我且问你,此番你倒是奉了谁的号令,来围剿我铭鹤山庄的人。”
他这话意思明白的很,以前拔的暗哨我们一律不承认,想来你们也没有什么证据,要有证据早就带人缴了我铭鹤山庄了,还用得着在这儿扯淡。
这话倒是把严复生给听楞了,
到底是谁不要脸
不过他有句话倒是说对了,严复生此行并奉旨,算的上是一次不守纪律的私下行动。
天师堂作为皇帝授权,天师掌管的天字第一号黑道,明面上的监督朝堂,暗地里行的是暗杀清除异己。虽然都是下三流的破事儿,可规矩远比江湖门派要严上许多,直逼礼部那帮屁事不干,专讲规矩的酸孺。
原因简单,暗杀也不是随便杀,讲究的是指哪儿打哪儿,上头让杀谁杀谁,若是乱杀一气,以天师堂的锋利,弄不好一翻脸杀进天师后花园去了。
因此,天师堂没有选择杀谁的权利,只有执行命令的权利,当然执行命令时难免牺牲一些小人物,比如一家老小,比如一城百姓。
这些人在天师堂眼里是不算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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