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1/2）

第二天，程默抱了抱小侄儿，辞别了嫂子，同哥哥一起去了码头。只见码头那里停了一艘极大的船，怡亲王和陈利已经坐在船头品茶了。程默登上船，见船内装饰奢华异常，便抿嘴笑道：“这是陈老板的船吧？”

“正是，这船被程姑娘一坐，赶明儿就是一百两银子一天也有人租。”陈利说罢，将面前的点心盒子一推：“来，尝尝，这是点心铺的韩老板送的，你若觉得不好吃，便扔到河里喂鱼。”有陈老板插科打诨，便是怡亲王坐在那里程默也不觉得难受了，她承陈老板的情，拈起一块儿桃酥放在嘴里，却是一股极浓的牛乳味。因这里人皆不喜牛乳，她已好久没吃过牛乳味儿的点心了，想这点心必是被人嘱咐特意做的。她心里忽觉痛如刀绞，有些腿软，忙摸索着椅背坐了下来，点头笑道：“果然不错，韩老板费心了。”陈利提着心，看她顺顺当当坐下来，方为她斟了杯茶：“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他的嗓音已有些暗哑。怡亲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这是陈太医给你配的药，可以缓解你的心疾，陈太医说……”

“陈太医说我还能活多久？”程默突然问道。见十三阿哥和陈利均一脸凝重的样子，她心里已知晓了答案。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程姑娘……”陈利想劝，却不知从何劝起。程霆吩咐完船家，令其开船，也来船头坐下。他见妹妹脸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红，摸了摸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热，便道：“这里太阳有些大，不如我们进船舱吧。”程默却摇摇头：“我想在这里看风景。”陈利忙命下人：“去搭个棚子来。”不过片刻，船头就搭好了棚子，程默坐在船头，贪婪的看两岸的风景。只见岸边有洗菜浣衣的，有叫卖鱼虾的，有烹茶煮饭的，他们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那么好看，程默怎么看都看不够。

“妹妹，吃饭了。”程霆唤神游的程默进船舱吃饭。四人落座开饭，气氛却颇有些诡异。程氏兄妹皆不愿同怡亲王讲话，怡亲王也不开口，陈利一人说笑了几句，见无人搭腔，也沉默了下来。四人静静的吃完饭，怡亲王先去安歇了，程默这才活跃起来：“陈老板，我一直都很好奇，你那个罗刹国的彩蛋是怎么弄到的，今儿难得你有空，给我讲讲呗。”

“哎呀，这个可就说起来话长了。”也许这桩事也是他生平一桩得意事，他放下筷子，滔滔不绝讲了起来，程氏兄妹也十分捧场，或惊叹，或疑问，而怡亲王则站在窗外，看了很久的月亮。

船慢慢悠悠向前走，这日到了南京城，船停靠在码头采买补给，程默照例坐在船头看风景，却看到一个她绝意想不到的人走向了码头，登上了船。眼见他跟哥哥说了两句话，又同陈利拍了拍肩膀，却对怡亲王理都不理，便向自己走过来。她的心越跳越快，眼前有点眩晕，听他说话便也有些模模糊糊的：“希言，我来了。”她一动不动，看着他，没有说话。那人单膝跪下，从怀里掏出一块怀表，只见他嵌开机关，掀起表，在表的背面，是她留在塔尔寺的那缕头发：“你看，你的头发，我收到了。”程默颤抖的手抚向那人的脸庞：“萧逸，真的是你么？”萧逸紧握着她的手：“是我。”

“你怎么才来，我以为我等不到你了。”程默泪如雨下，语气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萧逸将她拥在怀里：“对不起，是我来晚了。”程默忽抽回手，向自己的脖颈摸索，接着她拉出一道红绳，绳上栓的是萧逸送她的蓝宝石戒指：“你看，它在这里，它在这里，只是，我已经没有资格把它戴在手上了。”“希言。”萧逸紧紧抱着程默，心中酸楚异常。程霆看着萧逸，心里有百般滋味。原来，早在他接程默出宫，便给萧逸写了信。只他担心如今怡亲王权势滔天，恐不会放过萧逸，因此并没有向妹妹提及。他原想着等回到老家，怡亲王走后，他便带着妹妹出海找萧逸，却万万没想到，萧逸一接到信便赶来了，他明知此次只怕有去无回，却没有丝毫顾忌，程霆看向碧蓝的天空，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良久，程默和萧逸分开，对哥哥道：“哥哥，我累了，想在南京城歇息几天。”

“好。”

“我想住在莫愁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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