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2/2）

不过道观中虽陈旧潦倒到积灰，但无阴灵鬼气存在，最起码道士是真是假不知道，他没杀过人确是毫无疑问的。

“即如此，近日可有其他道长借宿？”

燕绶考虑及生魂不可能离体太久，又加了个期限，道：“一个月以内。”

“并无。”

道士摇头，他把拂尘一甩，让其落在另一只胳膊上：“本观人烟稀少香火不旺，加之与镇子上邻里关系……不佳，就算有外地道友云游至此，镇中人也不会提及本观，是而很少有道友踏足。”

他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道：“若非两位遇见阿玲，恐怕便是在镇子里住上十天半月，都不会得知此观的存在。”

“何故如此。”

这次不等燕绶开口，凌恒自己冷冷道：“道观佛寺，无论大小，多镇守一方，护一方之平安。先前吾之……友人见河中阴魂不散却被人压制无法做乱，还以为是镇中人前去外地寻人做法。既然已知有道观立于此，观中又有道长驻扎，自然不必舍近求远。谷风镇若想一日平安，必一日有求于道长，又如何会与道长关系不佳。”

“此事说来话长。”

年轻道士叹了口气，欲引领二人入道观后院：“二位可要用些茶水休息一下？本观产茶，茶水尚算可以入口……”

“不必。”

凌恒制止道。

他右手按在剑柄上，拇指缓缓摩挲，左手则背在身后，长身玉立：“长话短说即可。”

道士见他不动，言语中也并无推诿之意，遂继续道：“本观与镇子关系不佳的原因，正是那些女孩子们……”

“......”

道士讲到一半，燕绶已经听的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若道士所言非虚，那他就是一惊世大善人，活着的白莲花！

燕绶发现，自从自己再度回到谷风镇，所经历的一切种种都在强烈的冲击着刷新着他的三观。

昨日他站在谷风河边对凌恒讲述解释地缚灵为何存在时，还满口嘲讽人间哪有人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连他人肚皮里蹦出来的是男是女，杀还是不杀亲生女儿都管，谁成想眼下不但真有个吃饱了撑的的，还真出手管了！

整个观里的姑娘女童，除了年级最大的阿玪，竟然都是年轻道士从她们生身父母准备杀女／卖女／抛女之时，愣生生从人家手里救下／买下／拣回来的。

总而言之，除了那些他实在赶不及没救下的，剩下但凡道士眼见能够挽回的，他便都无一例外带回了观里，细心教养到现在，如此方让凌恒燕绶二人见着一群能说会笑如花似玉的姑娘们。

且不仅仅是一开始的伸出援手。姑娘们成长期间，小道士还遇见过回来讨要的父母，想从他手里卖童养媳的人家，还有不轨的浪子，但都被他要么婉拒，要么剑光一闪打了回去。

可若姑娘自己犯傻，自己想要回到那样的父母手中，道士却是不管的，也不会在回去的姑娘再次遭遇毒手，甚至跑回观里求救时，再度接受她们。

好歹是个有理智的白莲花。

燕绶连连点头。

上赶着去死的蠢货若救，蠢货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去送死也就罢了，若反咬一口，拖着整个观里的姑娘们一起死，才是最可怕的。

再后来，虽然观里脑子拎得清的姑娘们稳定的生活着，可一来二去，道士难免得罪了镇子里很多人。

女童的父母有之，想从观里娶媳妇的有之，脑子进水回去后想要再回来却被拒绝，因而恨毒了道士的姑娘们也有之。

镇子本就不大没多少人，邻里之间还都沾亲带故，四舍五入下道士基本把整个镇子都得罪了，观里理所当然的断了香火收入，要靠道士在山中打猎，姑娘们做针线活，有时运气好点，道士还能接到外地杀僵尸行尸的委托，如此方多添一笔收入，勉强维持生活。

而阿玪姑娘作为一众小娘子中年龄最大的那个，也因此跟着道士学了不少道家手段，在后者出门完成委托时照顾其他人，以及堤防外人。

阿玪姑娘的眼睛，正是在一次歹人想要闯进观内时受的伤，好在没瞎，只是再也受不了强光照射，所以白日需要用布条围在脸上，以免刺激过度。

她自己则因着包括眼睛在内的过去种种，成了观里最为防备年轻道士以外男子的人。

怨不得昨日阿玪没带着姑娘们回来。

道士讲述完后，心中了然。

原是因着这两位男性仙长的缘故，怕不方便，也怕不安全。

现在应该在镇子里的那间房子里吧......应该快回来了。

害他白担心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