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药(1/2)
安荃在药罐子里泡了这些年,齐王是她第一个病人。
齐王晕倒后,她记着他说不许叫旁人看见,便只好自己给他看看。
她既已把自己当做医女,男女大防是可以放宽一些的。脱去灰扑扑的粗布衣裳,他身上纵横几处鞭痕,肿得老高,甚至快要腐烂。
安荃咬着唇细细看遍他的全身,就只背上几处鞭痕严重些,足上有几处破溃红肿,像是赤脚走路的缘故。脉搏虚弱但平稳,是饿得狠了。
处理好伤口,她才叫了媒婆来打听情况。媒婆在某些时候脑子很好使,职业病使然,只要是个人物,她都熟知其生平事迹。
听完媒婆的话,安荃大致明白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本该处斩的齐王逃了出来,今早处斩的是个面目肖似的替死鬼罢了。
打发走媒婆,回到她那茅屋子,齐王还未醒。安荃蹲在床边,头一次肆无忌惮地看着他。齐王还是齐王,就算躺在她简陋的屋子里,还是显得气度超然,清隽不凡,就好像天上月落在她这小茅屋里。
她攥了攥手心,里头全是汗。原本以为一辈子只能远远看着的人,现在呼吸可闻。她很想大笑,想找个人叽叽咕咕地抒发喜悦,倒是完全没想到,窝藏朝廷命犯该是个什么罪。
偷偷伸出一根手指,从他的额角,鼻梁,嘴唇移到下巴,不像想象中的温温凉凉,有些发热。是了,他身上有伤。她暗骂自己花痴也不分个时候,药熬了吗?粥煮了吗?殿下醒了饿怎么办?身上的伤怎么办?
齐王很久没有舒舒服服地躺在一张软软的床上了。
被褥的味道很干净,像是刚用皂角洗过晒干后阳光的味道。
他太久没有好好合过眼,虽然醒了,仍闭着眼。
一根带点凉意的手指在他的脸上辗转着,他知道是谁,只故作不觉。
手指离开了他的脸,人也走远了,他才睁开眼,狭小甚至有些凌乱的屋子,却给人一种很温暖很安稳的感觉。
像她一样。
他素来不是个多疑的人,也曾因此吃了大亏。
可是他相信她。一看到她,他心里的愤懑委屈才终于复苏。在她面前是可以不用强撑,放心地晕倒的。
与其说是依仗着多年前她的仰慕忠诚,倒不如说是了解。他知道她就算是失去最重视的安稳的生活,也不会弃他不顾的。
只可惜,到底是将她拖下水了啊。
他知道安荃最讨厌人心那些弯弯绕绕,只想过简单安稳的生活。从前在宫里的时候,他从未让她看见过那些涌动的暗流,便是要保她安稳出宫。如今宫里的人只怕都想不起还有这号人,可收留了他,她以后多半是不能再有这样简单的生活了。
一阵米香传来,齐王觉得自己是时候该醒了。
于是端着粥的安荃得出一个结论。
还是闭着眼睛的齐王更接地气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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