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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宥七岁那年，父亲告诉他，要带他去看妖怪。

那是这对父子第一次共同出行，距离他们第一次见面只隔了十多个小时。在这之前，任宥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养大他的全叔也不曾提起他们。

突然出现的父亲让任宥感觉十分陌生，全叔让他叫爸爸，他一声不吭，躲到全叔身后去了。男人笑笑，拿出一个毛绒玩具要给他。那玩具是一只狐狸，背部的皮毛是红棕色，黑色玻璃眼，底下一张尖尖的嘴。任宥不情不愿接过狐狸，随手摸了摸，触感软绵绵的。

男人介绍自己叫宋与，他对任宥说不想叫爸爸也没关系，叫名字就行。

第二天出发，任宥不肯走，手脚并用整个人粘在全叔身上，像张撕不下来的小膏药。宋与站在旁边，只是笑，一只手拎着行李，一只手捏着那个狐狸玩具，不说话。

不管任宥如何抗拒，最后他还是要跟着眼前这个几乎算是陌生人的父亲离开。走之前全叔把他哭得花猫一样的脸仔细擦干净，告诉他只需要几天时间，看完妖怪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们上了车，宋与要把狐狸玩具递给任宥，同时说道：“小孩子要开心点嘛，我们就要去看妖怪了。”

任宥垂着脑袋不肯接，闷闷地回道：“骗人，世界上没有妖怪。”

“谁告诉你的？”

“全叔说的。”

半天的路程在幼小的任宥眼中漫长而无聊，宋与逗他说话，给他零食，他都爱理不理，只顾盯着窗外瞧。飞机在洁白云层间穿行，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重如此多的云，像是白云聚拢堆成了一座城，在蓝天映衬下散发柔和的光。任宥看得出了神，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和全叔还有自己长大的那座城相隔千里。他靠着椅背慢慢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任宥发现自己被宋与扛着，像一袋米一样头朝下挂在他肩上。宋与身材高且瘦，肩膀上没多少肉，走动的时候骨头硌得任宥感觉疼。他扭着身子喊：“放我下来。”

宋与把他从肩上放下来。航站楼出口那一段长廊上都是人，空气混浊，声音吵闹，他拉住任宥一只手：“别走丢了。”

“这里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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