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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任宥终于能去见自己的父亲。
周五放学,全叔带他来到医院,先去的骨科,复查右手。还是那个严肃的医生,看了X光片,说骨头正在慢慢长拢,恢复得不错。
从骨科出来,两个人往住院部走。在住院部楼下的电梯里,全叔替任宥按了楼层,让他先上去,在病房里等着,自己一会儿就过来。
电梯缓缓上升,门打开,眼前出现一条长长走廊,空气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苦味。
任宥找到全叔告诉他的那个房间号,敲门,里边没有动静。他选择直接开门进去。
房间里开着灯,窗帘紧闭,惨白光线笼罩一切。只有一张床,放在房间中央,床上坐着,或者说靠着一个人。脸上有红肿和淤痕,还有被缝合的伤口,身上覆盖着大片的纱布。
任宥第一反应是自己走错了。他预想中会见到一个吊着手,或者吊着腿的宋与,不是这样一个纱布怪人,大人们不是说他爸爸只是骨折吗?
他呆呆地站在病房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心中涌动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一种对小孩来说很沉重的感受。他从来没见过什么人重伤成这样。
“任宥?”那个纱布怪人看到他了,叫了他的名字,声音从干涸的喉咙里发出来,很轻。但任宥还是能分辨出那是宋与的声音。
“爸。”
任宥惴惴不安回了一声,待在原地没有动,一脚踏在病房门内,一脚踏在走廊上,回头往走廊上掌握,盼着全叔能出现。眼前重伤的父亲,让任宥心生恐惧。他还小,只知道一点生和死的概念,尚未见过生死之间的其他惨烈,连想象都不曾有。。
僵持了半分钟,左盼右盼,任全秋一直不出现。任宥听到宋与问:“不进来吗?吓到你了?”
语气里是连小孩都能察觉的失落。
任宥进来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金属味,房间里布置很简单。除了床,就是床头柜,上面放着一个水杯,一点零碎杂物,还有一束花。花瓣早已干枯萎缩,边缘已变成病恹恹的深棕色。
宋与看着任宥走到自己跟前,任宥近距离看到他的脸,各种颜色,肿胀变形,拥挤得任何表情都没有了。宋与抬手,大概是出于习惯想揉揉小孩的头。可手一动他发现自己的两只手都行动受限。
“坐。”
他只好用下巴示意床边沿的一块位置。
任宥乖乖坐到床边,闻到父亲身上的药水味。他直直坐着,两只手搁在膝盖上,小心翼翼,一部分是因为仍在害怕,一部分是担心自己稍稍乱动就把父亲碰坏了。
距离近了,宋与说话声反而更轻:“骨折好点没?”
“好多了,现在不疼了。”任宥把右手举到父亲眼前。
“还没好全,你少动。”
任宥把手收回来,望望病房门口,又瞅瞅宋与的脸。他嗫嚅着,问:“爸爸你疼吗?”
“现在没感觉了,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来就这样了。”
门口一个声音忽然插进来:“你把车开出山路了。”
任宥还以为是全叔终于来了,有一点放松下来,回头一看,却是宋十三。
他哆嗦了一下,房间温度似乎在下降。
“两个小孩运气好,车冲出山路的时候被甩出去了,只有轻伤。”
宋十三走进来,手里有一束花,他看看任宥,随后视线又落在床头的花上:“也是全秋买的?”
宋与也看向那花:“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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