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落水(1/2)
隔着距离欣赏周府, 景色又有不同,参天古树缀满了银条,亭台阁楼掩映其间,如画如卷, 安宁趴在窗户边,不自觉的伸出手拨弄湖水,水冰凉刺骨, 激得她指尖发颤,这时,多出只手抓住了自己手腕,声音压抑, “长姐, 你想干什么?”
傅瑾萱脸上透着急切,漂亮的眸子盛满了怒意,唇贴着她耳朵道, “长姐, 你别得寸进尺。”
她正和延安侯府小姐说话,突然看安宁将半边身子探了出去,吓得她心快跳了出来, 她就知道安宁城府极深,竟也打着跳湖给人英雄救美的主意, 她咬着唇, 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疼得安宁眉头紧蹙, 她挣扎着抽回手,像被人戳中心事似的低头不言,傅瑾萱眼底闪过厉色,咬着后槽牙,不忿地瞪着她。
旁边有小姐唤她,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笑来,“窗边风大,我担心长姐冻着了。”说话时,不紧不慢地垂下手,拿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警告安宁,“长姐,好好待着...”那样风光霁月的人岂是安宁能肖想的?
她假意的替安宁理了理衣领,莲花移步的走了,留下安宁怔怔地坐在那,盯着船舱的木板失了神,原来,她曾经用过的最不入流的手段竟有人会效仿,也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傅瑾萱生出那样的心思不足为奇,明明脑子浑浑噩噩的,心却出奇的平静,她深吸口气,努力地抬起头来,她逼着自己转头,看向后边坐着的人。
眼神刚落定,周纪明起身站了起来,安宁整颗心噗通噗通狂跳不止,而他似乎没有发现的目光,直直地越过她去了外边,那头,薛明柔和喜余蹲在船板上,手反反复复伸向湖面,周纪明过去抓住两人,不由分说地将她们抓进了船舱,他面色肃然,眼眸却漾着暖意,而薛明柔娇俏可人地望着他,毫不掩饰心底的欢喜。
两人郎才女貌,任谁看了都会赞句天造地设的一对,安宁手抚向自己胸口,那儿空落落的,好似彻底荒芜了。她转着轮椅,缓步走向角落,周纪明经过她身边时,她再没抬头,倒是薛明柔莹莹润润的笑声叫她抬眉看了眼,姑娘家的心事,尽写在脸上了。
娇羞,雀跃,满足,笑容灿烂得刺眼。
薛明柔眉眼含羞地坐在薛名扬身侧,偷偷扯了扯他衣袖,薛名扬不耐烦地拂开,脸色铁青地望着窗外,他明白薛明柔的意思,周纪明不动声色将她拉回船舱多少担心她怕她落水的缘故,没出息的,人家关心顺带关心了她下就让她高兴得神魂颠倒的,丢人现眼。
这时,旁边圆桌边的几位小姐好像找着好玩的,从角落拿了鱼竿往外边走,走前偷偷拿眼神瞄教训儿子的周纪明,薛名扬嘴角扬起嘲讽的笑,意有所指道,“你不把握机会,机会就落到别人身上去咯。”
眼神落到最边上的安宁身上时,他脸沉了下来,他已和傅佑远达成共识,待昭武侯的事儿了结,威远侯府会上门提亲,为薛名垂求娶安宁,没料到,她竟是个心气高的,还想往上攀高枝,这门亲事,不提也罢。
薛明柔沉浸在自己营造的喜悦里,手摸着方才周纪明握着的地儿,只觉得火辣辣的烫得厉害,脸颊羞若桃花,妩媚动人,傅瑾萱眼神暗了暗,目光幽幽盯着湖面,握着鱼竿的手紧了紧,见安宁撑着轮椅走过来,她随意挥竿,佯装专心钓鱼。
安宁蹲在她旁边,声音有些沙哑,估计吹了风的缘故,傅瑾萱没有多想,她耳边只萦绕着安宁警告的话,“要丢脸走远些,别在我眼皮子底下。”
傅瑾萱惊愕地抬头,安宁手里拿着鱼饵,是坨黑乎乎的面团,傅瑾萱背过身,心虚道,“我不知你说什么。”抖了抖鱼竿,朝边上挪了半寸,安宁手搓着面团,轻轻掐了点在手里递给傅瑾萱,哑声说,“不知道的话你紧张什么?”
见傅瑾萱坐在矮凳子不动,她拿起鱼竿,理出缠绕在鱼竿上的鱼线,将面团挂在鱼钩上重新扔了出去,动作行云流水,看得薛名扬脸沉如水,冲对面斥责儿子的周纪明道,“喜余爱玩你就让他玩够个,你在后边拉着他还怕他摔下去不成?”话完,弯腰抱起眼泪汪汪的喜余就朝外走去,吓得喜余连哭都忘记了,以为薛名扬要将他扔进湖,挥着手喊爹爹抱,声音尖锐,划船的白舟忙不迭跑了过来,薛名扬气急,“瞧瞧你这忠心护主的模样,还真是令人发指呢。”
周纪明皱眉,叫住他,“白舟,忙你的事儿去,他不会伤害喜余的。”
薛名扬确实不会伤害喜余,他再厌恶喜余生母他也是周纪明的种,他这该死的护犊子性格,明明恨不得将喜余母子两千刀万剐,偏偏又下不去手,周纪明吃定了他不敢所以才肆无忌惮让自己抱喜余是不是。
念及此,他搁下人,将其推到边上,“不是想玩水吗?玩个够。”
船划出去有点远了,周围散着河灯,方才喜余就是和薛明柔捞河灯玩,奈何两人手短,眼瞅着快够着了,涟漪又将河灯漾开了,喜余脑袋朝着湖面,惊恐得不敢哭,周纪明怕他吓着了夜里做噩梦,大步走向船板,伸手拉着他小手,“薛叔和你开玩笑的,不会有事的。”周纪明面色波澜不惊,薛名扬觉得没趣,松开手,顺势坐在安宁轮椅上看热闹。
就他观察,在场的小姐都没安什么好心,他好奇谁先沉不住气往下边跳,视线移至专心垂钓的安宁身上,漫不经心道,“看不出傅大小姐还会钓鱼,穿鱼饵的动作很熟练嘛。”他再是愚钝也明白了,安宁身上种种似有似无的熟悉感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周纪明。
心气当真是高啊。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安宁背着身,语气不高不低,目光有意无意盯着傅瑾萱,傅瑾萱眼神坚定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她拉着她往后退了点,温声提醒,“木板打滑,小心摔着了。”
搬着凳子出来的薛明柔听到这话,神色愣了下,望向薛名扬,后者露出不屑的笑,她悻悻然走向周纪明,将凳子搁在他身后,“坐着吧,这湖面的河灯谁放的?有些没有浸湿,好像放了没多久呢。”依稀能看见河灯上写了字。
周纪明双手架着喜余腋窝,言简意赅,“清晨放的。”
薛明柔恍然地点了点头,以为是给周阁老祈福,没有继续追问,见周纪明不坐,她自己坐下,手指着湖面的河灯,指挥喜余挑干燥的抓,好看看写的什么内容,有周纪明保护,喜余胆大了许多,双手尽可能伸长去够湖面的河灯,湖水清澈,薛明柔抓着周纪明衣袖也伸手去够,好几回想顺势松开手往里倒,湖水的冰凉彻骨又让她打了退堂鼓,纠结得懊恼大叫。
在场的人看不见她表情,听她叫声,只觉得她和喜余玩得欢快,三人背影看上去像夫妻带孩子玩水,男子岿然不动的护着儿子,娇妻挽着他手臂,画面美好,羡煞旁人,傅瑾萱眼红得面目狰狞,转过身,腿毅然决然地伸向了船边,安宁伸手拉她,被傅瑾萱用力地推开,安宁重心不稳,脚踩着鱼竿滑了下去,仰面恰好看到周纪明和薛明柔紧挨着的背影,再难抑制住泪水,噗通声掉入湖中。
而旁边暗搓搓想着落水姿势的小姐们吓得脸上血色全无,傅瑾萱更大声尖叫起来,“救..救.人,长姐,长姐...”湖水溅在她脸上,她瞬时恢复了清醒,嘴唇哆嗦地大声呐喊,“救人啊......”
船上,除了薛名扬微微挑了挑眉,其余人无动于衷,傅瑾萱惊慌失措地跪了下来,朝着湖面大声喊安宁的名字。
薛明柔害怕地抓紧周纪明衣衫,跟着打了个寒颤,“纪明哥,傅家大小姐掉下去了,快,快救人。”周纪明稳稳托着喜余,脸上无动于衷,薛明柔顾不得揣测他什么心思,活生生人坠入湖里,她没法见死不救,转而求助薛名扬,后者无辜的摊手,“与我有什么关系?”
自作孽不可活,傅安宁自找的。
薛明柔又喊白舟,白舟慢条斯理地从船尾走过来,态度恭顺地施礼,“薛小姐有什么吩咐?”
“救,救人啊。”
白舟立着没动,眼神看了眼周纪明,周纪明背着身没有指示,他规规矩矩站到边上,眼观鼻鼻观心。
水里的人扑哧着水挣扎,只露出个黑压压的头,傅瑾萱嚎啕大哭,爬到薛名扬身边,哭得妆容全花了,“世子爷,求你大发善心救救长姐,求你了。”她真的怕了,安宁有个三长两短傅佑远不会放过她的。
薛名扬抬着下巴看向周纪明,“在他地盘上,你问我干什么?”
这副场面,谁救人谁摊上事儿,薛名扬脑子又不傻,咋会往陷阱里跳,况且傅安宁本就奔着周纪明来的,他掺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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