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1/2）

在医院耗了大半宿，送项樾回沙河镇时天光渐亮，晨光微熹。

灰蓝色的天穹像慢慢舒展的水墨画，一层一层揭开它神秘而惊艳的面纱。

岑舒菱搀着项樾回他住的酒店，他住的房间是一个套房，里面设施齐全，因为久住的原因，还配备了洗衣机冰箱等家具。

项樾刚挨上床，眼睛下意识地就阖上了，疲乏至极，人往里挪了挪。

岑舒菱抽出被子给他盖上，弓着身子，眼眸细细的打量着他的眉眼，眼睑下眼皮微动，淡淡的黑眼圈悄无声息的爬上去，生病的缘故，嘴唇惨白，整个人看上去恹恹无神。

但即使这样，依然挡不住他的俊俏的容颜，好的相貌永远经得起生活的打磨，时光似乎对他很温柔，他都这样了，那种少年意气与病态美无时无刻的在拨动着她的心。

“菱果。”项樾意识尚清醒，声音沙哑低沉。

岑舒菱给他掖被窝的手一顿。

“还记得我曾经给你讲的‘鱼儿与溪水’的故事吗？”他眼眸依然紧闭着，想到了什么唇若有似无的弯了弯。

岑舒菱脑子快速的转了转，抽纸巾给他擦汗。

“记得。”她原本从接到电话开始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松，身子蹲下去，坐在床边。

“欢快的鱼儿一时忘形跳到了溪水的死角，它开始无措、惊恐，像热锅上的蚂蚁，慌乱地围着那巴掌大的小角落不知疲倦的转圈圈。”

项樾头偏了偏，埋在了被子里，声线从里传过来，闷闷的，他在重新给她讲述那个故事。

“不知过了多久，它开始无力，开始饥饿，那股焦躁慢慢降了下来，它的理智重新回归，慢慢静静地思考应该想什么办法出去。”

岑舒菱听得笑了，接着他的话继续讲下去，“凌晨时分溪水渐褪，它开始撞那相对松软的石头，不知过了多久，正当石头有一点松动之时，外头一群鱼儿蜂拥而出，撞倒了那块石头，瞬间，死水变成活水，它得救了。”

“对！”项樾清了清嗓子，“当时我告诉你的最后的道理是：理智和冷静是所有突如其来的变故的最好锦囊。”

岑舒菱认可的点点头，这一句话，也消磨了年少时冲动好胜的脾性，变得圆润，不那么尖锐。

“今天我要告诉你的是它另外的一层表象，”项樾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

“一条鱼的能力有限，它不可能撼动整堆的石块，无力与它抗衡时，别咬牙自己一个人撑着！”

项樾的眸子倏然睁开，清透的目光与她的撞上，他面孔坚毅而果敢，认认真真地与她讲道理。

“菱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岑舒菱整个人面色一僵，头皮发麻。

两人重逢以来，项樾一直小心翼翼的与她相处，对她这三年的经历讳莫如深，这是第一次，他这么直面与她提及，用这样一个讲故事的方式。

她第一次能强烈的感知到，项樾早已脱离了那时的稚嫩青涩，肩膀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宽阔挺拔，他有了一个男人的魄力与风骨，可以成为任何人的依靠了。

“我知道。”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对他挤出笑容。

项樾眼眸重新阖上了，左手指腹在她掌心婆娑，一大波困意袭来，他的嗓音越来越低，“知道就好。”

项樾睡熟了，终于难抵疲惫，歪着头，鼻梁骨杵在被窝里，呼吸平稳。

岑舒菱眼皮也开始打架，但她不能睡，她得提着心，项樾在退烧，肯定会汗湿整个衣衫，若不及时擦拭，第二天风寒又会卷土重来。

果然，不一会儿，项樾的全身就已湿透，岑舒菱拿了个小毛巾，一遍遍给他擦拭脸庞、脖颈，直到他身体的温度彻底降下来，这才抵不住困意，昏昏然睡了过去。

***

项樾醒来时天光大亮，窗帘没关，阳光穿透玻璃大片大片洒在床沿。

他的脸往被子里蹭了蹭，大病初愈，四肢百骸的酸软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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