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1/2）
因为这首曲子，是卫沐泽送给她的, 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曲子。
那时, 外面对于她的传言并不好, 她便许久不曾出门。在屋中待久了有些烦闷, 便参加了一个琴会，弹不好，听听总是可以的。却在琴会上, 被人取笑不懂乐曲，毫无琴艺可言。
其实, 她是不介意的，她懒, 弹不好就是弹不好。如果不努力便能堪比那些日日苦练的大家小姐, 学究大师，那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
可卫沐泽却不知何时出现在琴会上, 小声与她说，琴而已，不会弹没关系, 日后有人弹与她听便成。当时，她以为他只是安慰她, 心里暖了暖便过了。
不曾想，她生辰那日, 他给她弹了一首曲子, 还弹得极好。很轻, 很暖, 很简单的曲子，她很喜欢，却一点也不适合他。
陆清瑶一直记得那时他的模样，高大颀长的男子，面容刚毅，气息微冷，却弹着一首只适合女子的曲子，太过违和。她一边好笑，一边眼泪哗哗。
现在想来，从那时起，他其实就已经在她心里了吧。只有他，才会让她流泪，却甘之如饴。
直到他死后，巧合之下，她才知道，他跟一个女琴师学着谱乐曲，这首曲子是他谱写的第一首也是唯一的一首。他从来都知道她喜欢什么，从事默默地为她做了许多事情，却从来不让她知道。
所以，世上知道这首曲子的，只有他们两人，或许，再加上那个女琴师了。可现在，远没有到她生辰，他也并未学曲，到底是谁在弹？
想到这里，琴声停了。陆清瑶擦掉泪水，下了马车，领着两个丫鬟顺着方才琴声传来的方向寻去，来到一家琴行前。
茱萸道：“小姐，就是这里。”
陆清瑶看着牌匾上的字：“知语琴行，老板定是个知琴之人。”
她走进琴行，立即有掌柜迎了出来:“小姐可是看琴？”
“掌柜，我想见见方才弹曲子的人。”
掌柜一怔，脸上的恭敬多了几分，小心将她们请到了二楼。二楼共有四间雅间，有断续的琴声传出，显然是有人在试琴。
掌柜领着她们走到最里面一间:“小姐，方才弹琴的琴师便是在这里。不过琴师是否愿意相见，便看缘分了。”
掌柜走了，陆清瑶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屋中一展屏风，香炉燃着熏香，中间放着一把琴，通体黢黑，琴身刻着古朴的花纹，隐隐泛着光泽，一看便知是世上难寻的好琴。
屋子陈设简单，屏风后也只是一张软塌，陆清瑶只看了一眼，便确定屋中并无人，也没有什么藏身之所。心中一阵失落，遣了茱萸去寻掌柜，她坐到琴架前，脑中回想着方才的曲子，手指轻抚琴弦，与方才相同的曲子倾泻而出，一丝不差。
可明明是同样的轻快暖阳，却多了些怀念的意味。脑中闪过一个个画面，陆清瑶一会儿喜，一会儿忧，沉浸在回忆中，并未注意，屏风后不知何时出现一道颀长身影，正透过屏风看着她。
一曲结束，碧莲惊叹:“小姐弹得真好！”
陆清瑶抚着琴弦轻笑:“胜在琴好罢了。”
这时，掌柜跟着茱萸进来：“小姐有何吩咐？”
“掌柜，方才弹琴的人不在这里，你可知他在何处？”
掌柜左右看了看:“大概已经离开了吧。”
“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这……”
陆清瑶看着他:“掌柜的放心，我并无恶意，只是想与他聊聊琴曲。”
掌柜的垂首:“小姐，实在抱歉，未经客人允许，不便透露。”
陆清瑶也不恼，低头轻声问道:“是男是女可以告诉我吗？”
掌柜的正欲开口，却发觉背后一凉，咽了咽口水，小声道:“是位女子。”
杏眸微抬：“女子吗？”心底一阵失落，莫非是教卫沐泽谱曲的女琴师？她仔细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女琴师的名字。暗自惋惜。
陆清瑶轻抚琴身：“掌柜的，这琴多少银子，我买了。”即便是她，也能弹出尚能入耳的曲子，该是十分了不得吧。
“慢着。”掌柜的笑着正要说话，门外走近一位女子，为首一人满头珠钗，妆容精致，雍容华贵，让原本十六七岁的年纪看起来生生长了几岁，旁边二人簇拥着她，一脸讨好。
陆清瑶站起来行了一礼：“董小姐。”她看着董兰馨，自从对方成了大皇子妃，气势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董兰馨幽幽一笑:“我听到琴声进来，没想到是陆小姐。”她走到陆清瑶身前，抬手抚琴，琴声清越圆厚，满意勾唇，“真是把好琴，掌柜的，这琴本小姐要了。”
陆清瑶嘴角的笑敛了下去：“都说董小姐家教甚严，先来后到的道理，应该明白吧。”
董兰馨左边的人冷哼一声：“陆小姐，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绿叶配好花，好琴配好琴师，陆小姐的琴技似乎不太合适弹这么好的琴。董小姐琴艺精湛，这样的好琴与她再合适不过。”
陆清瑶上辈子是颗息事宁人的软柿子，她只想着让沈家和大将军府在皇朝动荡中安稳一些，能不计较都不计较。可再软的柿子被捏得多了，也是有脾气的。
何况，今世，大皇子和四皇子，并没有如前世一般联合紧密，前日太后寿宴上，连她都看出了两人之间暗潮汹涌。昱王也没有深得皇上喜爱，能轻易左右皇上的决定。二皇子三皇子都有相争之力，谁会成帝尚未可知。
而且，她外公尚未倒下，沈家仍是云国第一世家，父兄皆是能力卓绝之人，她爹爹也仍可进可退，未被他人牵制。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她身后，可是一片森林，有什么好怕的。
“姑娘此话差矣，琴艺不好，更需要好琴来补。”
董兰馨右边的人嗤笑道：“陆小姐心真大，若我的琴艺跟你一样，都没脸出门见人，陆小姐还有心思来买琴。”
陆清瑶懒得理她：“掌柜的，帮我把琴装起来吧。”
董兰馨冷笑:“慢着，刚好大皇子的生辰快到了，这把琴给他当贺礼正好。陆小姐，你莫非要与大皇子抢？”
陆清瑶挑眉，笑容无害：“董小姐，大皇子爱民如子，心宽若海，是必成大事者，定不会与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争一个死物。董小姐是未来的大皇子妃，相信也是夫妻一体。”
董兰馨面色僵硬了一瞬，扬起下颚：“那是自然，皇家人自然是不会以身份压人。不过，最是难遇心头好，公平竞争总不为过吧。”
“公平竞争？”
董兰馨轻哼：“自然是价高者得。”
陆清瑶惊讶地看着董兰馨，谁给她的勇气与沈家人比有钱？！
掌柜的在一边焦急不已：“两位小姐，其实……”
陆清瑶打断他，缓缓坐下，勾唇：“董小姐，这是名琴榜上排名第二的‘离殇’，你觉得它的价值值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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