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在地坛单人一日游的乌龙事件后，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仁兄联系过我几次，聊聊天气和他的近况，我都没有回复，看过就算了。尤其是看到他称赞秋天地坛的景色极好，我还生气了。我知道是我会错了意，他什么错都没有，可免不了迁怒，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我对哥斯拉抱怨：“就不能对人类寄予厚望，都是大骗子。”

哥斯拉在准备冬眠，只有我喂粮给它的时候活泼一点，平时不管我怎么敲水族箱的玻璃也不理我，任我自说自话。

汤包有了长进，工作上的事很少麻烦我了，可是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是逮住我就说个没完。我被迫了解了她和她那位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从高考到现在一路的爱情历史。不得不说，什么锅配什么盖，沉迷鸡汤文学的汤包有个信奉成功学的男朋友，两个人互相激励，倒也挺好。

一天中午，汤包神神秘秘地拿出几张纸给我看。

“赵哥，我打算考研了，你看，这是我的书单。”

我有点惊讶，问道：“你已经报名了？一边工作一边准备考研，能行吗？”

汤包自信满满地说道：“没问题，我早上来的路上，就在地铁上背单词，中午吃饭的时候可以看政治，晚上回家再看专业课的东西。晚点睡早点起呗，还有将近三个月呢，来得及的。”

“汤萌，你本专业学的什么？”

“嗯？我不是跨专业考试，不过这个学校的这个专业确实难考。”

“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赵哥，我跟你说了你不能告诉别人啊。我觉得我的工作其实挺闲的，可以摸鱼学习。”

我又被震惊了，“汤萌，你上个月基本上是天天挨训，你还有心思在工作时间干别的啊。”想到她挨训的原因都是些细节工作没做好，我问道：“你是不是早就开始上班划水了？”

汤包小脸一红，然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一开始我以为我能兼顾呢，就老是一心二用，可是后来觉得效率太低了，还有上次赵哥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就该干吗干吗，没再那么做了。”

我被气笑了，“汤萌，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上级啊。你跑来理直气壮地跟我说自己上班划水，现在又要边考研边工作，你是真不怕我跟领导聊聊把你开除了啊。”

小姑娘一下就着急了，“赵哥，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显摆我没用心工作，是想告诉你我知道自己之前做得不对，现在想明白时间该怎么安排了。”

眼看汤包的眼泪就要掉出来了，我抽了张纸递给她，说道：“行了，动不动就哭。你已经不是一个小女孩了，你现在是个社会人士好吗？有点大人的样子吧。”

“嗯。”汤包接过纸巾，在脸上乱揉一气。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可长点心吧，说话做事之前动动脑子。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不该做，自己心里得有数。”

汤包抽噎着说道：“那赵哥，你还会跟领导说开除我吗？”

我说道：“你现在是实习生，考察期三个月，还有一个半月呢，咱们之后再说。你要是考上研了啊，你能不能留下都无所谓了。你想想要是没考上怎么办吧。”

汤包握拳，说道：“赵哥，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好好工作，也好好准备考研。”

我感觉我刚才说的话都白说了，对牛弹琴都比我和汤包聊天有效，这小姑娘脑子里不止缺了一根弦。

但是看到汤包这样，我又觉得羡慕。不管发生什么，她都能很快调整心情，永远元气满满，对积极的生活态度坚信不移，不会轻易动摇自己的思维体系。她要走的路也不见得有多轻松，可她总能让自己快乐。

我痛恨自己把什么事都想得极其困难的思维方式，悲观又厌世，既做不到完全地放纵，也不想尽力而为，就维持着一个中间状态，凑活度日，每天想太多，在做与不做之间反复纠结，反而累得要死。

汤包吃晚饭就拿出笔记本背单词去了，我感慨一番，嫌弃嫌弃自己，又点开了视频看球赛。

午休结束，我睡意尚酣，打了好几个哈欠，于是去茶水间冲了杯浓茶。

回来还没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汤包又挨训了。

“你是来上班的，学英语请放到下班以后，你回家了爱背什么单词背什么。”

娟姐训人时候的音调高得有点刺耳，让我皱起了眉。

进屋看到汤包站在娟姐位置前面低着头唯唯诺诺地挨训，我忍不住叹气。中午刚叮嘱了她说话做事之前先过过脑子，这会她就想当然地犯错了。

办公室的诸位都还没开始工作，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遥遥围观看好戏。我一进屋，大家期待的目光都聚在我身上了。上次我出言维护汤包似乎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眼下正集体盼着我再次拔刀相助。

我看了一眼汤包，她的下巴都要凿到锁骨窝里了，自然没看我。

这次我觉得她被训得不冤，什么也没说，端着茶回到自己的透明小隔间了。在我坐下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他们失望的叹气声。

娟姐本来看我进来没再说了，见我没有任何表示，来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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