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癫（1/2）

越过门槛进入衙内，便有一位身着官服，约莫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了上来。来人情绪很是激动:“仙，仙人！小民可算将您给盼来了。”说着，双膝一弯。

穆池眼疾手快将来人扶起，见这人身着官服，头戴官帽便猜出了这人的身份。看来这安宁县确实很安宁，县令大人养得白白嫩嫩，膘肥体壮的，圆滚滚的大肚子怕是要比怀胎十月的孕妇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倒显得有几分憨态。

他没有同郑县令多说客套话，一上来便直奔主题，扶起郑县令后便面色凝重的看向躺在堂内的十数具尸体。这十数具尸体皆用白布遮盖着，白布上都被不同程度地染上了鲜红，大至整块布上白红各占一半，小至不足巴掌大小。更有甚者尸体周身的地上都有血迹，虽被清理过，但地上大块大块的红色血痕很是扎眼。且如今已是七月初，天气渐渐炎热起来，这些尸体自昨夜起便被抬到了此处，现下已是申时，堂内浓郁的血腥味中已掺杂了淡淡异味。

“其他尸体呢？”穆池问道。

郑县令被扶着站起了身，见穆池望向堂内十四具尸体且面色凝重地的发问忙回道:“仙人，这些仅是城内居民，遇害的僧人们尸体损坏太过严重，不易转移。小民一早便派了衙卒前去，只是遇害人数众多，一时难以处理妥当。”

穆池走近其中一具白布上鲜血最多且地上血迹最大的尸体前，他一走近，这名死者的亲人们便心照不宣地后挪数步，生怕影响了穆池查案。

穆池边走近尸体边道:“可否查出离开寺庙之人的下落？是生是死？”

郑县令面露为难之色:“这……目前为止仍是没有线索，人离开已有一段日子了，不知从何查起。”

穆池不语，蹲下身掀开遮住尸体面部的白布。

白布被掀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俊秀的脸。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双眼紧闭，面上无一丝痛苦神色。相比于横死，倒更像是寿终正寝。

穆池凝眉，干脆将盖在这具尸体身上的布一把掀起。遮尸布被整个掀开，才露出了被鲜血染红的布所遮盖着的腹部。穆池看向这具尸体的腹部，瞳孔登时放大，呼吸也在这一瞬停滞了。长达两百年的修仙路程他救过人，也杀过人，但从没见过如此丧心病狂的杀人方式。这具尸体还穿着入寝时所穿的里衣，上身的衣服被割开，腹部至胸膛的皮肉竟被人挖了去，连着内脏也消失无踪，只看得见那一根根白森森的肋骨与一条脊骨。

穆池在一瞬间的失神后迅速收敛神色，他侧头看向死者家属们，轻声问道:“你们发现时，便是这副模样？”

被问到的几人皆是泣不成声，只跪坐在地上不断点头。一位白发苍苍，容貌却与发色不甚匹配的妇人哭得几近晕厥，嘴里不断念叨着“我的儿啊……”。妇人被一位少年搀扶着，那少年的容貌与死者的容貌有四五分相似，双眼肿胀通红，却不停轻抚妇人后背，待妇人一口气缓上来后才停手。少年停下手里动作，看向妇人的头发，他通红的眼睛里有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穆池了然，原来这妇人是因丧子之痛而一夜白头。他不忍再看，捡起遮尸布重新替这名死者盖好。起身，往第二具尸体走去。

第二具尸体面容俊朗，年龄相较于方才那名死者要大上几岁，面上同样看不出丝毫痛苦神色。穆池再次将遮尸布整个掀开，这具尸体的腹部倒是安然无恙，只是，尸体左大腿上已无皮肉，小腿更是仅剩一根腿骨。

穆池攥着遮尸布的手不断握紧，自他来到安宁县起，直到现在，都未曾感受到一丝邪祟气息。魔气，妖气，阴气，一丝一毫都没有。穆池脑中一片空白，没有头绪，能做出此事还不被发现的绝不是俗世之人或低阶邪祟能做到的。那该是何等高阶邪祟，才能一夜连杀四十八人还能完美脱身。

穆池盖好尸体朝第三具尸体走去，同样面貌俊俏，同样睡颜宁静。接着是第四具，第五具，第六具……被挖去的皮肉也开始从身体转移到了面部。

直到第十一具，他掀开第十一具尸体的遮尸布后，一眼便看到了这名死者睁着的眼睛。这双眼睛是标准的丹凤眼，只是那瞳孔却出奇的大。再向下看，这名死者的鼻子与唇部已被挖去，只剩两排洁白的牙齿暴露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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