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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苍实心事重重地打开门,发现里面一片漆黑:她不在,很好,他可以利用剩下的夜晚咀嚼刚刚发生的一切。开灯,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四散的家具,还有冷气的呼吸声,他觉得这个家是个好不容易睡下的婴儿,自己只是误闯的陌生人。于是他把灯关掉,然而黑夜并非密不透风,眼前落地窗洒下星星点点的光芒,是支撑着夜空的万家灯火。苍实配合此情此景沉默了半刻,然后不声不响地穿过走廊和客厅,把身上的东西放下就去洗澡了。

再也没有人会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这是纯粹属于自己的时刻。首先,他不可避免地感到后悔--如此突兀地询问工作内容,陈寂不予理睬也是当然的,毕竟这才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甚至还算不上朋友。可是他还是觉得遗憾,因为这是一种无法填补的失落,只在完美的约会中产生。开头很不错,过程也很不错,结尾有些不尽人意。苍实说服自己仅此而已,没有必要太过纠结,况且他早就清楚成年人的交往本该如此,不知道的,也得当作心照不宣,不合乎想象的地方也得坦然接受。

尽管如此,当他想起离别之际被告知账单已被陈寂包了,内心咯噔一下,要被这种悄无声息的温柔吃死了。

后来他躺在床上,找到陈寂说过的纪录片,打开第一季,看到五个gay改造直男的样子,下意识地慌张起来。环视四周,这个家应该没有很邋遢,毕竟会有人定期打扫。家装的品味,也由她全盘定夺,应该没有出错。打扮方面,他再度拉开衣柜的门,因为夏天还没有过去,T恤、裤衩、工作用衬衫和西裤的数量从左到右递递减,还都是稳重的颜色,比如灰粽黑。自工作以后,他很少穿浅色的衣服,尤其白色,不知不觉就脏了。他还记得曾经有几件格子衬衫的时候,被她一把揪出来,说这个不能穿,脸皱得像条抹布。

至于陈寂提议的改造,他倒是很乐意接受,或者说,如此美妙的事情,他也是想不出来的。

所以经过一晚上的辗转反侧,苍实第二天起床就决定直接联系陈寂,和他说我愿意。

\"谢谢你昨晚请客。\"

他觉得这个开头很好。

\"没事,你第一次来,这是应该的。\"

\"你之前说过的改造……还算数吗?\"

\"算。\"

\"那你能来我家看一下吗?\"

\"可以。\"

没想到陈寂如此干脆地答应了,难以置信。

\"能问一下你什么时候有空吗?\"

\"我下周四调休,晚上可以。\"

\"好,那到时候见。\"

挂掉电话,苍实的心思还在那个人身上。可是清晨的阳光已经在催促似的变得刺眼,自拉开窗帘的一瞬,他就得重新习惯这种亦步亦趋的日常,不管有没有她在身边,他都得一脸淡然地面对接下来的一切,流言蜚语也好,苟延残喘也罢,都不过是自身选择的后果。只是最近,内心的桎梏好像少了些,虽然他也知晓自己一如往常的冲动,心直口快,做事欠缺考虑。对于这个脾性,他一向有恃无恐。

九月以来,天气变得有点古怪。过去的一周里,他措不及防地经历了一次冬天和春天。接下来的一周也让他感到不自然,明明外面是懒洋洋的晴天,室内却异常潮湿。来到这个城市几年,他仍是没有办法适应这个反差。每当这时,自己是外地人的心态就会特别明显。然而这种难以描摹的不适终于在周四爆发,那天的傍晚时分,天还是热得出奇,像是把路人放在火上炙烤。而他已经和陈寂约好了八点半在家见面。匆忙地从公司出来后,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不顾一切地扎进了地铁的人潮中。苍实想去买酒,前天晚上他已经看好了市中心卖酒的店的地址,这么兴致勃勃,和那晚去见陈寂的心情无异。

当他满头大汗地打开店门,一股扑面而来的精致感快把他吞噬了。是的,他很少去这种地方,会觉得浑身不舒服,他的本命是大排档和麦当劳。白天出门之前他很幸运地在角落里找到了她还没有扔掉的空瓶子,那是陈寂送的起泡酒,他拍了个照,然后拿给店员说想要一瓶这个类型的起泡酒,口感要清冽,心想对方会喜欢的。

苍实抱着酒瓶挤地铁挤得近乎窒息,筋疲力尽地回到家,他立刻把那瓶酒放进冰箱,顺便想象一下她平时喝酒会吃些什么,好像是芝士、橄榄还有火腿。当他好不容易才把芝士切成小块,当他热得不行想去洗个澡的时候,一个电话犹如令人难受的闪电劈过来,他立刻就听到了她那固执严厉的声音。

而他的内心也快奔溃了。

\"我现在在黛山,没有人来给我这个文件。你能不能过来?\"

黛山是附近的一个县级市,开车过去要三四个小时,高铁的话这个点也买不到票了。

\"你的助理呢?你身边没有别的人吗?\"

\"没有,我都问过了身边的人都没空。那个文件一定是要纸质版有签名的,我给你说是哪个,就在我办公室。\"

\"非得是今天拿到吗?我明天再给你送过去行不行?\"

\"不行,明天我就得开会了。\"

这都是谁的错啊,他想。

\"总之我再找找人,我还是希望你过来。\"

挂掉电话,苍实的心思还在那个人身上。可是悬在天际的赤霞已经催促似的变得刺眼,看了一眼时间,七点。虽然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强硬,他还是从那些不经意的颤抖中觉察到她的焦虑,像浪花飞溅一道一道扑过来。七点零五分,七点十分,七点十四分……因为这是严肃而重要的事情,他只能孩子般的和空气闹一阵别扭。重点是,他更害怕看到她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因为这个平日里像刀子一样利索的人,真的会哭出来。而当她哭泣,就会孩子气得不可救药,你别无他法,只能静静地陪着她,直到一个世纪以后她才哭完。

最后,他的眼神变得灰暗,只能由着不争气的手指拨通了陈寂的号码:

\"对不起啊,现在我要去一个地方给别人送文件,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今晚就不打扰你了。\"

他顿了顿,咽下了一大口不甘,才接着说:

\"你下一次调休是什么时候?\"

\"两周后的周四,或者周三,我也不知道。\"

他看着眼前的一小碟芝士,全然没有了力气。

\"那你今晚能不能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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