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蒙拐骗（1/2）

七月的烈阳火轮高吐，宽阔的柏油马路上铺着一层灰，又似一层雾，凝滞在半空不上不下。

远远望去马路尽头有一辆土黄色的公交车踏浪而来，在雾中若隐若现。

‘兹拉’

公交车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车上下来一位男子，穿着破旧的皮鞋与黑色的体恤衫，像一只营养不良的猴子，茫然的站在大太阳中。

“乘客您好，11路终点站清河路到了，请下车，感谢您一路上的合作，服务不周之处，请留下宝贵意见，欢迎您再次乘坐11路车，再见！”

车上乘务员甜美的声音犹在耳边，男子犹疑的翻开招聘广告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从中央广场乘11路公交车到终点站清河路下车，然后顺着柏油马路向东走500米。”

男子朝东而立，望着不远处相邻的两座山，以及两山之间的羊肠小路，恍惚道：“应……该是从这里进去吧。”

谁能告诉他洗浴中心怎么会开在如此偏僻的地方？

招聘广告被他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龙涎洗浴中心招聘销售人员，朝九晚五，包吃包住，工资面议，地点为清河路1号，然后是一行小字，具体描述清河路1号该怎么走。

男子看看山，又看看招聘广告，又看看山。

他从来没想过元宝市会有如此偏僻的地方，就像闹市里的鬼屋一般，与喧嚣的城市格格不入。

想转头就走，然而兜里仅剩的五块钱使他停住步子。

男子看着面前所谓的清河路，咬牙，如今是法制社会总不会有草菅人命的事情，就算是传销组织只要自己机灵一点也不会上当，不管了，先看看再说！

就这样，他义无反顾的踩入山间小路中。

不同于外面热死人的天气，山间凉风习习、沁人心脾，一冷一热激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男子搓了搓胳膊，心里不祥之感愈加浓重。

‘咕噜咕噜’

山里有奇怪的鸟叫声，男子夹着屁股一路小跑，直到再次见到太阳的时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妈呀真的邪门儿，刚才怎么像鬼门关走了一圈儿呢。

“顺着柏油马路向东走500米，然后右转。”他又开始看路线：“右转翻过一座石板桥，再向前走三百米就到目的地了。”

男子看着面前的石桥，又与石桥下欢快的鱼对视片刻，默默抬脚走了过去。

翻过桥终于看到此次的目的地，男子的小心脏就跟过山车一样忽的一下升上半空中，又咚的掉回地上，

眼前这个杂草丛生，破旧的像荒宅一样的地方就是龙涎洗浴中心？

土红色的木门顶端歪歪斜斜的挂着一块儿牌匾，上面用楷书工整的写着‘龙涎汤泉’四个大字，让他自欺欺人都做不到，这里确实是他即将要应聘的地方。

天啊，天啊，天啊！

地方破旧算了，七月份还能吹冷风，真是又阴森又邪门，金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还是赶紧溜之大吉吧。

男子转身就要跑。

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

‘嘎啦……’

年久失修的大门缓缓打开。

妈呀。

男子浑身一抖，头都不敢回，见鬼一样小跑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跑，但忍不住就跑了，当年去鬼屋都没这么害怕，冷汗直接就流下来了。

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可惜他还是被发现了。

“喂，跑啥呢！”

身后传来洪亮如钟的喊声，然后一阵脚步声，下一秒男子就被人提溜在手上。

“鬼鬼祟祟的干啥呢！想偷东西？”

“大哥饶命大哥饶命啊！”他叫的惨烈：“我不是小偷！”

脖子上的力道稍微松了些：“那你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我！我是来应聘的啊！”

……

刘大胆惊魂未定的坐在屋子里，直到手里被塞了罐冰镇饮料才回神，捧着这罐价值三块钱的橘子汁儿，他受宠若惊：“不用这么麻烦，我不喝。”

“有什么麻烦的，外面这么热，喝点饮料凉快一下。”

饮料又被推回来，刘大胆看着面前年轻英俊的澡堂老板，赶紧道谢：“谢谢。”

沈辛研推了推鼻子上的银丝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光：“不客气。”

刘大胆确实渴了，一口气闷完整瓶汽水，燥火与惊慌终于散去一些，他把空罐子放在桌子上，挠了挠头：“抱歉，太渴了。”

“没事。”沈辛研笑的矜持：“还要吗？再给你拿一罐？”

刘大胆赶紧摆手：“不用不用，够了！”

“那就好。”沈辛研端庄的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端起茶杯轻轻嘬了一口茶，步入正题：“你想应聘什么岗位呢？”

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应聘的了，刘大胆更加不好意思，赶紧把手里的招聘广告拿出来：“我来应聘销售员的！”

“销售员啊，工作性质知道吗？”

刘大胆点点头，试探道：“推销产品的？”

“不，我们这里没那么麻烦。”沈辛研把杯子放下，笑道：“我们这里的销售员只需要发传单推广洗浴中心就行，没有业绩考核，总之很容易的。”

没有业绩考核，还包吃住，听起来确实不错。

面前的老板年轻又好说话，还给他饮料喝，刘大胆有些心动，道：“薪资待遇呢？”

龙涎洗浴中心破旧不说，地理位置还不好，刘大胆估摸工资应该不高。

他的那点小心思一眼就瞧出来了，沈辛研没提工资的事儿，而是又嘬了口茶，说来也奇怪，屋子虽破，茶确是好茶，令人口齿生香。

沈辛研搓了搓茶杯：“外省的吧？”

刘大胆点头：“南三省的。”

“还挺远，坐火车过来得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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