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2）

二十一、

忽然知道自己当爹了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容云“盯”着那柔柔软软一小团初成型的胎儿近半个时辰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有些急切换成水灵气轻轻围绕住那薄薄的胎宫。

胎儿才五个月大，刚刚成型未久，初有意识，能唤出一声细弱的“爹爹”已经是情急之下超常发挥。这会儿又沉沉睡去，无论容云如何安抚都不肯在给丁点反应。

容云只好用最为精粹的灵气裹在胎宫四周，施以保护，这才抽出神识转而握住姜荨的手。

胎儿不在闹腾，姜荨也不用受苦，额角尚还挂着细碎的汗珠，蜷着身子偎在容云怀里。

容云心疼的擦去姜荨额角的汗，低头亲了亲他眉心，低声自语道：“是我不好，不知你有孕，却独自闭关害的你被人重伤至此，又险些害了我们的孩子……”

姜荨不予反应，修士的身体会做出最好的选择，譬如此时姜荨伤势过重，昏迷中灵气对伤势的修补是最好的方式。哪怕是容云也不清楚他究竟何时才能醒来，只能尽心为他疗伤，陪在他身旁。

也正是因为姜荨如今这个状态，容云才选择离开乾元门，免去一些多余的争执。

容云再次将手覆上姜荨小腹，不知姜荨知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若是知晓的……

仍旧选择了离他而去吗？

※

一川烟雨，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朱红梅子，小炉煮茶，水上堆雪，封以入翁，应着窗外小雨，贴上红纸青泥入桃树下三尺。

容云起身，没有打伞却滴雨不沾身。他回头看着那扇微启的轩窗，隔着碧色霞锦纱隐约能够看到姜荨安静睡在榻上。下雨的天气，对水灵根来说无疑是令人舒服的，丝丝雨滴里带着灵气，犹如婉转的余音绕在天地间。

容云心神微动，将姜荨从屋中抱出来。

青藤碧叶绕满了庭院，自动成一蒲团，容云抱着姜荨过去让他盘膝坐下，又伸手轻轻抚在他隆起的腹上，稍作安抚几分。

姜荨腹中的胎儿到底还小，除却喜怒哀乐这些天生的意识外，只会卯足了劲儿叫个爹爹。如此，容云已是颇为满足，每天小心用真气喂养照顾，免得孩子还要瓜分生身爹爹那点微末灵气。

五弦琴泛着悠悠青光，音律绕着雨丝将天地间的灵气集聚于院中。灵气环绕犹成一条水龙盘绕在姜荨头顶上空。

容云一怔，琴音不敢断绝。没想到姜荨这段时日除却养伤外，身子一直在养精蓄锐，隐隐有进阶的趋势。这场雨，来的妙极。

水龙在庭院盘绕三天，容云护法的琴音也绕梁三日，姜荨身上原本闭塞的穴位被真气冲开，气海，神阙，中庭，玉堂，紫宫，华盖，璇玑，天突……

每冲破一个穴位，姜荨头上水龙会更鲜活一分，直到冲至百会穴，水龙沐雨而下，直冲姜荨天灵。

容云琴音乍止，上前去接住姜荨瘫软下来的身子，一探他小腹，发觉腹中正不安生。此时姜荨周身的灵气宛如奔腾的河水，冲荡着经脉。

“以雨悟道，竟是如此快的进阶……”容云抬头看着满天细雨如线，心下愧疚。姜荨的底子是极好的，天水灵根是万里挑一的资质。若非是当初破了元阴助他晋升金丹期，也不至于如今还未曾筑基。好在这一场雨下悟道，姜荨在昏迷中隐隐冲破数阶，直抵练气大圆满。

容云把姜荨抱回屋子里，刚放在榻上，转身欲取巾帕为他擦去雨水，却见他睫毛微动。

呼吸一下被攥住，容云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落在姜荨身上。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姜荨眉心蹙紧，指尖颤了颤，捂住肚子短促闷哼一声，侧了侧身。

“荨儿……”容云两步上前，拉住姜荨的手。

姜荨略显吃力的睁开眼睛，眼前花白一片，许久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容云……前辈……？”

……

姜荨撑了撑额头，阖眸沉思半晌，方才再次出声问道：“前辈，这是哪里？”

“天水城。”容云颇为自然的扶起姜荨，让他依在自己胸口。

姜荨沉默片刻，讪讪一笑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看来……姜某又欠前辈一个人情。”

容云也不说话，只是替他将发梢的雨水一缕缕擦去。

姜荨不用细问大抵也猜的出这些日子定然是容云一直照顾着自己，这个人情欠大发了。

酝酿良久，他才斟酌着道：“容云前辈的恩情，我会记着。但凡前辈有用到姜荨的地方，我义不容辞。只是……”姜荨只手撑着床榻，坐直身子：“眼下我有要事在身，就不留下叨扰前辈了，前辈保重，后会有期。”

说罢，姜荨撑着起身要走，人还未站起来，只觉得腰上一酸，小腹被重重撞了一下。这力道不小，对重伤初愈的姜荨来说，极是吃不消，当即捂上腰腹，闷哼一声，身子一软，险些跌下床去。

容云一把扶住姜荨圈在怀中，又给按回床上，一手扶着肩头一手轻轻覆上他浑圆的小腹缓缓揉着。

姜荨的手还僵在自己肚子上，他怔怔侧过脸去看着容云：“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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